第二百零七章 江山飘摇_极媚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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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江山飘摇

  夜暗星沉,春寒料峭。

  几团黑影划破夜幕,敏捷的身形盘旋在死牢上空,飞快降落在第一间牢室屋顶。牢室的天窗被取下,一个黑影缠着绳子徐徐降落在牢室内。

  南宇沧双目紧闭,耳朵动了动,黑影靠近他的床,他猛然出手,直取黑影的咽喉。黑影虚晃一招,躲开南宇沧的攻击,掏出一块金黄色令牌冲他晃了晃。

  “飞豹营?”

  “请四皇子跟属下走一趟,皇上传召。”

  飞豹营汇集天下高手,是皇上专属的暗卫,只听令于皇上一人,负责保护皇上的安危,监视臣子的举动,查探相邻各国的动向,刺杀危害皇权的叛逆。

  拿到登云子的锦囊,南宇沧堪破玄机,想出挽救自身困境的妙计。他被打入死牢,太子一派对他仍不放心,严密监视他心腹势力及洛家。他费了一番心思,给皇上递去消息,皇上并没有释放他的意思,仍审讯不断。

  时隔半月,皇上竟然派飞豹营深夜传召,很显然,皇上现在对太子一派及沐家、花家忌讳颇深,他们手里一定握有皇上致命的把柄。皇上被他们控制,不得不按他们的意思行事,以这种方式传召他,是暗示,也是求救。

  南宇沧跟来人互换了衣服,抓着绳子攀上房顶。几个暗卫前面带路,直奔城郊一片破败的民居。来到一座青砖灰瓦的小院门口,暗卫让他进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南承御一身黑衣,映衬之下,更显脸色青白,看到南宇沧,他阴沉的眼底闪过猜忌。高高在上的君主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儿孙臣子,无一可信。

  “起来吧!你给朕传递消息非要见朕一面,到底所为何事?”

  “儿臣特来向父皇请罪。”

  “有罪就到三部会审的公堂去认,朕不能徇私枉法,置国法家规于不顾。”

  “父皇误解儿臣了,儿臣不是来求父皇饶恕的。”

  南宇沧掀起眼皮扫了皇上一眼,面庞浓郁的讥讽冷厉一闪而过。他换成一副笑脸,从袖袋里掏出一包东西,打开外层的油纸,递给南承御。

  “这是什么?”

  “父皇一看便知。”

  南承御接过来,打开内层包装,看到一条陈旧的黄绫,脸色大变。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打开黄绫,看到上面的血字,牙齿不由打起了哆嗦。

  “这、这……”

  “这是先皇遗旨,明王去逝之前交给儿臣保管。他嘱咐儿臣必须在家国危难的时候才能打开,儿臣被关进死牢,求生无望,才想起明王的交待。”

  “这、这是真的?”

  “对,这是真正的先皇遗旨。”南宇沧嘴角掠过阴冷的笑容,接过皇绫,轻声念道:“诏曰:传皇二子南承御承继大统,袭位二十年,禅位十五子南成远,不得传子,钦此。先皇的遗旨写得很清楚,让父皇承继大统二十年,不能传子,要禅位于成皇叔。先皇对成皇叔真是宠爱有加,居然为他考虑到二十年以后。”

  南承御脸色阴沉,眼底充斥着浓重的猜疑,几丝迷茫一闪而过。几个月前,沐乾柱到御书房见驾,拿出一份破碎粘贴的遗旨,字迹隐约可见。那份遗旨是让南成远承继大统,没有写让他继位二十年,不得传子,再禅位给南成远。

  沐乾柱拿到的遗旨令他心虚胆寒,先皇要传位给南成远,他却登基为帝,一旦传出去,他就是不忠君、不孝父的窃国逆贼。沐家手里有他致命的把柄,他只好妥协,同沐乾柱谈条件。沐乾柱的要求很简单,只让他削去南宇沧的爵位,把南宇沧打入死牢,严加审查之后,再将南宇沧杀头或流放。

  在诸多皇子中,南承御最不喜欢的人就是南宇沧。只因南宇沧手里有明王留下的东西,其中好多是皇族的隐秘,皇上的把柄,情非得已,才封了他王爵。南宇沧勤于政事,政绩卓然,在朝野口碑不错,才有升迁的机会。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政绩再高、口碑再好,皇上想要臣子的命,很容易。同承御按沐家的意思将南宇沧打入死牢,原打算年后流放或处斩。南承御一一照做,就是想住沐家的嘴,不让沐家那份遗旨泄露出去。

  可此时,南宇沧又拿出了一份先皇遗旨,这份遗旨却是让他承继皇位二十年,再禅位给南成远。究竟哪份遗旨是真的?南承御有些迷糊。

  相比之下,南宇沧拿出的遗旨对他更有利,先皇让他做二十年的皇帝,再禅位。截止到现在,他只做了十八年,没有不忠不孝的罪名,也没有窃国的骂名。

  只要他得到皇位,将来是传子还是传弟,并不重要。离先皇要求的禅位时间还有两年,两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有什么变故,谁也不敢预测。

  “这真是先皇的遗旨?真是明王交给你的?”

  “千真万确,是不是先皇的遗旨,父皇一看便知。”南宇沧展开遗旨让南承御看,“这是先皇的血书,想必先皇当时被人控制,不得不写血书。据儿臣所知,当时先太子还没有死,只是被囚禁了,先皇写血书也是万不得已。”

  南承御微微点头,眼底的狡狯猜忌更浓,思虑片刻,说:“先皇最宠爱南成远,曾多次跟臣子提及,有意让他承接大统。”

  “当时成皇叔只有七岁,怎么承接大统?成皇叔到西楚为人质,历练建功,也是先皇的旨意。先皇宠爱成皇叔不假,遗旨写明让他二十年后承继大统。”

  “朕下旨削去南成远的爵位,将他逐出皇族,事情还有麻烦。”

  “成皇叔不知道先皇的遗旨,想早点登基为帝,才屯兵塞北,将他削去爵位、逐出皇族并不为过。父皇是一国之君,想按先皇的遗旨禅位于他,自可以召他回来。不想禅位于他,想让父皇一脉永继帝位,大可以让他在世间永远消失。”

  “大胆,你怎么可以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南宇沧忙下跪请罪,“父皇,儿臣听说成皇叔早已不在人世,才荒唐出语,让父皇宽心。这份遗旨只有儿臣和父皇二人知道,怎么做取决于父皇。”

  “当然是按先皇的遗旨做,禅位给南成远。”

  “可是,父皇早已立了太子,怎么向臣子交待?难道要公开遗旨?”

  南承御想了想,问:“你确定南成远不在人世了?”

  南宇沧脸上闪过痛楚,隐含恨怨,轻声说:“儿臣也是听说而已。”

  “你先回去吧!朕自有决断。”

  “儿臣告退。”

  回到牢室,南宇沧和衣而卧,长吁轻叹。他做了一份假遗旨给皇上,明知是假,皇上也愿意相信。皇上会怎么处置他,他不得而知。凭他对皇上的了解,此时,皇上已恨透了沐家,对花家和太子一派的猜忌也会加深。

  还有两年的时间,皇上不会遵照先皇的遗旨,乖乖退位,而会派人追杀南成远。南宇沧暗自担心,南成远和江雪下落不明,他断定他们没有死。南成远被追杀,肯定会牵连江雪,他想阻止,可此时陷于囹圄,身不由己。

  三天之后,三部又一次会审南宇沧,皇上亲自督审。几项罪名证据不足,南宇沧一时冲动,在公堂上出语鲁莽,冲撞了皇上。

  皇上下旨打了他三十大板,板子打得太重,死牢不适合养伤。几个臣子为南宇沧求情,又因罪名不成立,皇上枉开一面,让南宇沧回王府休养,闭门思过。

  朝堂掀起了不大不小的风浪,众人都清楚,皇上要赦免南宇沧,打板子不过是掩人耳目。人放出来,王爵很快就能恢复,不用多久,南宇沧就能重回朝堂。

  果不其然,皇上责令吏部和御史言官考平官员政绩,以上一年官风、评议和数据为主。南宇沧主管的户部遥遥领先于其它几部,御史言官联名上书,请皇上嘉奖南宇沧。皇上顺应民意,恢复南宇沧的爵位,并加升一级,封五珠亲王。

  沐家、花家及太子一派看到风向不对,却没有能力把控和改变,只好暂时听这任之。沐乾柱听说皇上赦免了南宇沧,并加爵封赏,意识到了危机。

  “我们在死牢安插人手监视南宇沧,他可有异常举动?”

  “没有,南宇沧在死牢这几个月,除了十丫头,再也没见过任何人。”

  “十丫头是怎么进去的?都说了什么?”

  “她打着沐家的旗号,重金买通狱卫,听狱卫说只聊了些儿女情长的话题。”

  沐乾柱轻哼一声,说:“十丫头是个不安份的主,她在为自己找翻身的路。”

  “我们要接手慕容商会被户部卡了,听说十丫头和慕容商会走得很近,盖有商会印签的银子她都能拿出来花用,这件事很蹊跷。”

  “这么说十丫头已经控制了慕容商会,确实不简单。”

  沐容初很吃惊,没想到沐云雾会有这等手段,“我们都不能接手慕容商会,十丫头怎么就能控制商会呢?我隐约听说她有九丫头的印签。”

  “印签是假的,九丫头在齐越出事,而且事发突然,怎么会把印签留在京城呢?她与十丫头有怨结,就是留,她也不会留给十丫头,一定是九丫头的亲信把她出卖了。去查,一定要查出是谁,不能让慕容商会落到别人手里。”

  “听容生说商会的掌柜管事心很齐,对九丫头很忠心。他想买通几个人,想了很多办法,也只买通了下边几个小管事,那些真正参与高层决议的人一个都不为他所用。十丫头又是买通了谁呢?居然连假印签都能弄到,胆子不小。”

  “去查,你猜能猜出来吗?”

  “儿子遵命。”

  沐乾柱挥了挥手,让沐容初出去,他陷入了沉思。这几个月,事情与他的预想背道而弛,费尽心机想接手慕容商会,被户部卡住,没成功。想置南宇沧于死地,本来把握十足,没想到南宇沧却打了漂亮的翻身仗,不但没死,反而加封晋爵。这两件事没成功,对沐家接下来的计划会有致命的影响。

  仲春二月,天和日暖,处处生机盎然,沧亲王府却阴沉压抑。

  洛水瑶靠坐在长椅上,仰望湛蓝色的天空,眼底浅含浅浅的忧郁,目光随飞鸟流转。满园杏花娇柔、迎春艳丽,在她眼底,却没映下一丝一缕的颜色。

  南宇沧走进院子,坐到她身边,轻声说:“王妃可真悠闲。”

  “王爷有事找妾身?”洛水瑶没行礼,只是淡淡地出语相问。

  “没大事,本王觉得王府太沉闷,该有些喜事,热闹一番。”

  洛水瑶微微一笑,嘴角浅含讥诮,“王爷脱离困境,得赏晋爵,迎回了沐侧妃,沐侧妃又做媒为王爷纳了一位新都人,这不都是喜事吗?还不够热闹吗?”

  “怎么?王妃嫌本王妃妾太多,冷落了王妃。”

  “与我无关。”

  南宇沧挑了挑眉毛,眼底浅含怒色,轻哼一声,问:“为什么与你无关?”

  “你真想知道?”

  “真想。”

  洛水瑶冷冷一笑,坐直身体,凑到南宇沧耳边,轻声而有力地说:“因为我不喜欢你,一点也不,嫁给你是父母之命,也是我的命。”

  南宇沧咬了咬牙,握紧拳头,又慢慢松开,冷冷地说:“就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奏请皇上,把你废了,你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我不会这么做。”

  “难得你还能看她的面子,你娶成千上万跟她相关的人,就能代替她吗?”

  南宇沧身体微微一颤,脸色青红不定。他仰望蓝空,眼底掠过浓重的前苦。

  “她会回来的,我一定会让她回到我身边。”南宇沧抓住洛水瑶的手腕,冷哼一声,说:“到时候我自然会废掉你,这世上只有她能做我的妻子,你不配。”

  洛水瑶狠狠扯出自己的手,冷笑说:“我不希望她回来,并不是我怕被废,而是不想看她进牢笼,这世上有更爱她的男人可以陪她一辈子,你也不配。”

  南宇沧重重咬牙,掐住洛水瑶的脖子,又松开了。他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他的眼底闪过浓郁的悲怆,狠狠瞪了洛水瑶一眼,甩手离开。

  他长叹一声,沿着长廊向后花园走去,迎面看到沐云雾拿着几枝迎春花,摇摇走来。南宇沧紧紧皱眉,一脸厌烦,大步向沐云雾走去。

  “商会的印签呢?”

  沐云雾柔媚一笑,轻声细语,说:“在我房里,王爷想要尽管来取。”

  “你胆子不小,连慕容商会的印签都敢做假。”

  “妾身都是为了王爷的宏图大业打算,慕容商会有勾结叛贼南成远之嫌,早该铲除。再说,王爷得到商会大笔的资财,荣登帝位就有了最坚实的保证。”

  南宇沧微微冷笑,论谋略、论手段、论心计,沐云雾堪称沐氏家族的佼佼者。她阴狡狠毒、险恶无情,有这样的女人在背后谋划,确实能助他一臂之力。但对谁都能下毒手的女人只能短用、不能久留,否则会遗祸自身。

  “谋虑不错,把印签拿给本王。”

  “可以,妾身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好处?”

  “你们可真无耻,连这种事都做的出来。”

  洛水瑶突然出现,愤怒出语,怒目以视,南宇沧和沐云雾都吃了一惊。

  沐云雾一扫惊慌,不以为然,冲洛水瑶抬了抬下巴,高声说:“废掉她。”

  南宇沧轻哼冷笑,点头说:“可以,周公公,替本王拟份奏折,沧王妃泼辣善妒、无贤无德,特请废除王妃之位,拟好后,立即呈给皇上。”

  周公公面露犹疑,试探着说:“王爷,这……”

  “没听清楚吗?不需要本王再重复吧?”

  洛水瑶松了一口气,浅浅一笑,深施一礼,“多谢王爷宏恩。”

  南宇沧挑起嘴角,冲洛水瑶挥了挥手,“不谢。”

  沐云雾靠近南宇沧,媚眼含娇,轻声问:“我呢?”

  “你――”

  一个小太监匆忙跑来,“禀王爷,皇上有旨,宣王爷进宫面圣。”

  南宇沧甩起衫裾,冷冷一笑,没回答沐云雾,转身便走。废掉洛水瑶,他也不会让沐云雾做正妃。正妃之后空悬,沐云雾做事会更积极。

  沐云雾追上去,想要南宇沧一个确切的答复,被两个太监拦住了。她并不在意,冲洛水瑶阴险一笑,满脸得意,只要废掉洛水瑶,她离后位只有半步之遥。

  洛水瑶挑起眼角的余光,扫了沐云雾一眼,轻轻摇头,撇了撇嘴,很悠闲地向花园走去。废掉她的正妃之位,她毫不在意,反而觉得轻松多了。

  江雪下生死不明,一个她曾经深爱男人,竟然为一己私利,要毁掉她多年的心血积累。洛水瑶痕恨沐云雾,不能接受南宇沧的决定,却无计可施。

  今天不是上朝日,皇上却在金銮大殿召集臣子,臣子还没到齐,皇上就已坐到龙椅上等候了。南宇沧进到大殿,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心里不由一颤。皇上今日一举,定有关系家国安危的大事,他必须谨慎应付。

  臣子到齐之后,皇上拿出南宇沧手中那份先皇遗旨,让太监宣读,并一再强调是明王临终之前交给南宇沧的。大殿的气氛顿时陷入死寂,众臣子面面相觑,心思不一。太子一派最为惊慌,怨毒的目光投向南宇沧。

  “众位臣工,朕刚拿到先皇遗旨,今日宣诏各位,就是想议议此事。”

  先皇遗旨是传弟不传子,而且要皇上袭位二十年就禅位给南成远。南日皇朝二百余年,皇位一向嫡系相传,何况南成远几个月前就以屯兵反叛之罪已被削去王爵、逐出皇族。关系朝堂皇室,面对如此大事,哪个臣子敢妄加议论?

  南宇沧扫了众人一眼,上前一步,奏道:“启禀父皇,先皇遗旨事关南日皇朝百年基业,为臣为子,必须遵从,可成皇叔现在下落不明。依儿臣之见,不如先恢复他的爵位,令人全力寻查,有了他的消息再做定夺。”

  皇上阴沉一笑,长吁一口气,说:“唯今之计,只能如此。”

  “皇上,先皇遗旨事关国家安危,还需慎重,南成远屯兵谋反,其……”

  “无须多言,朕意已决,只要十五皇弟回朝,就立为皇太弟,承继大统。”

  “皇上英明。”多数臣子见皇上做出决定,只能附和遵旨。

  触到太子阴毒的目光,南宇沧微微一笑,皇上要立南成远为皇太弟,太子被废就是迟早的事。他之所以弄一份假遗旨,除了挽救自己走出困境,还要逼反太子一派。皇上要废太子,花家和沐家不会听之任之,必会有异动。

  只要太子一派稍有不轨之心,就能以叛乱之罪彻底除掉沐家和花家。剩下洛家,就是小菜一碟了,相比沐家和花家,洛家手无实权,要安份许多。

  除掉为患多年的柱虫,肃清朝廷暗流,南日皇朝被三大家族把持的局面结束,废旧迎新,他会不遗余力收拾残局,朝野定会有一番新气象。

  回到王府,南宇沧一头扎进书房,修书三封,召集他的心腹侍卫,立即给漠北扎赛、江东宇文俊、西南楚易送去。只要太子一派动手,自有三方牵制,他就能处乱不惊,腾出手收拾花家和沐家,为自己登基称帝开路。

  他思虑许久,叫来归元归真,吩咐说:“你们亲自出马,召集各地暗卫,尤其是齐越和西南,严密查探南成远的下落。皇上已经派出飞豹营,要置南成远于死地。若有南成远的消息,只需提醒他警惕,无需援手,一定要把江雪带回来。”

  “属下遵命。”

  下朝之后,沐容初急急匆匆回府,直奔崇威院,把皇上拿到另一份遗旨及做出的决议告诉沐乾柱。沐乾柱浑身一颤,褶皱密布的老脸阴沉浮现,青白交替。

  南宇沧的遗旨是假的,相对于沐家手里那份真的,皇上更愿意相信假的。他拿到遗旨,自以为捏住了皇上的命脉,没想到南宇沧棋高一招。一份假遗旨,不但可以废掉太子,影响嫡位之争,还能将沐家和花家推向灭亡。

  此时,皇上一定恨沐家入骨,巴不得早日除而后快。他必须早做打算,否则沐氏一族就会毁灭。现在只能兵行险招,请皇上退位,保太子登基了。

  “父亲,此事如何应对?”

  “给太子传消息,请他到谛音寺密室一会,把心腹重臣都叫上,一定要谨慎行事。马上给你二弟、三弟写信,让他们随时准备起兵。”

  “儿子遵命,父亲,花贺标控制江东兵马,塞北和西南如何与江东配合?”

  “想必花贺政也派人通知花贺标了,到了密室,见了太子,再做打算。”沐乾柱思虑片刻,说:“你给宸钰写封信,把朝堂的情况告诉他,别说起兵的事。让他明白局势,只要梁原默知道此事,自会有决断,她是聪明人。”

  “儿子明白。”

  “先不动声色,到了密室再做决定。”

  第二天,沐容初陪沐乾柱到谛音寺上香。礼佛完毕,父子二人回到外宅休息,从莲经阁的密道进到谛音寺的密室,太子、花贺政和几个心腹重臣早已就等在密室了。商量之后,决定以勤王名誉起兵,逼皇上退位,保太子登基。

  京城只有飞豹营和御林军归皇上亲自调派。飞豹营是暗卫,一般在外面执行任务,京城人手不多。御林军负责保卫皇宫安全,兵马数量不多,不足为惧。巡城卫归太子统辖,京郊四个大营,二十万兵马,一半是沐家的门生故旧。

  南宇沧手中无一兵一卒,若真刀兵相见,他只有死路一条。至于洛家,只控制一些御史言官,天下大乱时,最没有的就是这些人。

  “太子前途、国之大统就倚仗沐老太爷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能轻潜妄动,要等皇上‘废’字出口,我们才有足够的理由。”

  沐乾柱混浊的老眼暗藏精光,忧虑、猜忌、担惊一闪而过。兴兵夺权助太子登基并非上策,可南宇沧已向他们挑战了,他们无从回避,更没有退路。刀兵相见、锋烟四起,成则留名千古,败则沐氏灭门,没有第三种可能。

  轮廓深刻的面庞清朗英俊,浓密的剑眉微微上挑,凤眼紧闭,媚惑不减,直挺的鼻梁透出刚毅,弯成优美弧度的嘴角熟睡中仍含挑逗。

  江雪睁开眼睛,惊慌尖叫之后,仔细看着枕边这张脸,心中欣喜,却不由泛起几丝失落。看到自己额前青丝垂落,她抿起嘴,想笑,却忍不住潸然泪落。

  近十个月的日子,她已淡忘了自己模样,却忘不掉南成远的容颜。他们在王家庄住下,半年的时间,她已习惯每天晨起看他满头的白发、粗糙的皮肤和长满褶皱的面庞。一张年轻的脸突然出现,她有些不适应,害怕心也变回从前。

  “成远,成远――”

  南成远轻哼一声,翻了身,躺平身体,继续熟睡。江雪在下颌吻了一下,伏在她怀里,抱着他的胳膊,感受他的心跳,手很自然地在他身摸索。

  摸到南成远平滑结实的小腹,江雪吐了吐舌头,娇俏一笑,手伸进中裤,继续向下。触到滚热坚挺的某物,她俊脸飞红,眼底闪过娇羞。

  在他们变成七八十岁老人的时候,欲望也随之消失。她经常摸遍南成远的全身,并不是有欲,而是一种表达爱的方式。那时候,无论她怎么摸,他两腿之间都是一团软肉。她自责伤怀,因为她,南成远连最起码的快乐都不能享受了。

  今晨刚恢复,她只是伸进中裤,碰了一下,某物就向她示威了。江雪褪掉他的中裤,小手在他两腿间认真抚弄一番,直到南成远呼吸加重,她才停手。

  她猛然坐到他身上,一股强力饱胀的灼痛直达小腹,好象要穿透她的身体一样,两人同时叫出声。江雪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饥渴,好象南成远的身体是水源、是美食。只有随着她不停的运动,让硬物在她的体内弛骋,才能解渴充饥。

  随着江雪的蹲伏起落,南成远呼吸更重,喘息更加火热,嘴角挑逗的笑意更浓。他的双手握住她的纤腰,被江雪扫开,又去抓她的双乳,捏她饱满鲜红的樱桃。江雪加快动作,大力蹲起几下,伏在南成远身上喘气休息。

  南成远抚着江雪的背,摸着她的头发,说:“这么容易满足,还总想在上面。”

  “我就想压你,除了我,你不能让别的女人压,听清楚没有?”

  “听清楚了,那我压别的女人行吗?”

  江雪揪住他的耳朵摇晃几下,暴呵:“你敢,我把你阉了。”

  “阉了我,你用什么?”

  “我、你少管,哼!”

  南成远翻过身,把江雪压到身下,刚要长驱直入,听到院子传来脚步声。

  “爹、娘,起来了吗?”

  “老人贪睡,你要这么早跑来,我们先上山,回来再看他们。”

  “我娘昨天病了,我不放心。”

  江雪和南成远互相掩嘴,相视一笑,他们已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儿子怎么办?往日相依相偎的岁月浮现脑海,几声轻叹,几滴泪珠。

  “成远,我们怎么跟豆豆说?”

  “他们上山很快就回来,我们先办正事,办完正事再想怎么说。”

  有力而温柔的进入,深浅随心,轻重适度,诱人的低吟长息萦绕在昏暗的土屋。时而云端、时而谷底,直冲心底的快感洋溢全身,持续久久。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穿衣起床,洗漱完毕,换上以前的衣衫。江雪很认真地给南成远梳头,梳通之后,只在脑后绑了一根黑色的绫带。她又梳好自己的头发,盘起发髻,戴上两只精致的钗环,描了淡妆,才准备早饭。

  吃过早饭,王豆豆还没回来,两人想到山脚下去迎他。他们手挽手刚走到篱笆门,就看到王豆豆和他堂哥一人背着一只大竹筐迎面走来。

  两人看到俊男美女站在篱笆门一旁,一脸新奇地打量着他们,没不说话,径自走进院子。对于他们从天而降,王豆豆兄弟并没有太强烈的反映。

  竹筐里装满鲜嫩的山蘑和木耳,还有几棵水嫩的新笋,几捆鲜绿的山蕨菜。江雪咂了咂嘴,看着就想吃,王豆豆每次采摘到新鲜的山珍野菜,都会先给他们送来。江雪挑剩下的,他才拿去卖,今早又是来给他们送菜的。

  看到王豆豆推门进屋,南成远捏着江雪的手,冲王豆豆抬了抬下巴。片刻功夫,王豆豆就出来了,看他们的目光不再新奇,而是充满警惕。他凑到他堂哥耳边低语了几句,他堂哥跳墙离开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雪和南成远。

  江雪和南成远相视一笑,走进院子,刚要挑拣竹筐里的山蘑,就被王豆豆呵住了。他从柴垛上扯下一根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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