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考题风波_极媚九小姐
五日小说网 > 极媚九小姐 > 第六十四章 考题风波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六十四章 考题风波

  沐府内外院一条雕花长廊相连,长廊一侧是崇威院,另一侧有十几间敞檐抱厦。抱厦周围种满名贵的花木,一条清澈浅溪如玉带蜿蜒缠绕在花木之中。

  抱厦本是沐乾柱赏月观花的地方,在抱厦里伺候的都是清一色的漂亮丫头。今天却不同,几个粗壮的婆子抱着板子伫立在抱厦周围,虎视眈眈注视着爬跪在她们脚下嘤嘤抽泣、瑟瑟发抖的人,眼中透出嗜血和掠夺的兴奋。

  沐乾柱靠坐在软绸藤椅上,脸色阴沉,沐容初在一旁躬身站立,满脸怒色,沐宸霆和沐宸雷站在另一旁,垂目敛眉,大气也不敢出,沐宸钰站在沐乾柱身后,一脸焦急。伺候的管家、府里的管事和小厮,黑压压一片人,站满了半个院子。

  与外面一帘之隔是沐府的女眷,花太太、两位侧夫人和几位姨娘,还有得宠的侍妾都到齐了,她们身后是沐府的几位小姐和两位少奶奶。随侍的婆子和贴身丫头挤满了屋子,偌大的房间气氛沉闷,浓郁的脂粉气味,令人窒息。

  “我活得七十年,任沐氏一族的族长也几十年了,从没听说及笄考题都能盗买。治家不严,居然闹出这种丑事,家都治不好,何谈报效朝廷呀?”

  沐容初带着几个儿子跪在沐乾柱脚下,连声哀求,“太爷息怒,太爷恕罪。”

  沐乾柱敲着拐杖,冷哼一声,“都起来,管家,念吧!”

  “柳氏,沐氏长房四妾之一,入府十七年,育九小姐。现因勾结太爷院内车夫王二,盗出及笄考题,意图徇私,查证属实,柳氏已认罪,现执行家法。”

  “爷爷,王二盗买的题目到底是不是考题,只有等九妹来了才知道。明天是重阳节,又是及笄礼日,贵妃娘娘归省,何必妄添杀戮呢?不如……”

  “混帐,老太爷面前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还不退下去。”

  “宸钰,你是沐府的嫡孙,你要明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家法不能废。不管他们拿到的是不是考题,萌生这种想法就悖家规,理应处罚。”

  沐容初狠狠瞪了沐宸钰一眼,做为沐家长子,一房之主,家中竟然出现盗买考题这种丑事,他颜面尽失,不严厉处罚,也难以在族中服众。

  “管家,还愣着干什么?”

  管家冲几个婆子摆了摆手,高声道,“行刑。”

  柳姨娘跪在中间,不哀求、不讨饶,眼中交织着绝望和懊悔。自己被打死是小,连累女儿不能及笄令她又悔又恨。香草和仙草跪在柳姨娘身边,目光空洞,哭泣也显得呆板生硬了。暖香跪在她们后边,本来没牵扯到她,她刚要跑出去报信,就被抓来了。她现在只祈祷江雪快点得到消息,只要还有一口气,她们就能得救。距离她们几步远跪着王二,听说要乱棍打死,他吓得浑身发抖。

  沐府这几个下等的粗使婆子终于有一显身手的机会了,她们很卖力、很尽心,板子打得又狠又重。十几板子打在身上,就已经皮开肉绽,缕缕殷红渗透衣衫,流到地上,映衬着秋日午后刺眼的阳光,显得森凉耀眼。哀嚎声与板子打在肉上的声音和婆子们累得气喘吁吁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诡异到令人遍体生寒。

  腥红凝聚,血气弥散。

  对于经历过杀场征伐的男人来说,这点血算不了什么。养在深宅内院的女人却不同,她们虽然各怀心思,却不由错开眼神,捂耳掩鼻。

  “快,再快点……”

  江雪被萧十八夹在腋下,她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搂着他的腰,不停地催促。她不敢多想,只想快点把人救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人活着才能弄清楚。

  “住嘴,比猪还重。”

  “你……”

  萧十八把江雪扛到肩上,拼尽全力,接连跳跃飞奔,看到沐府的后门,他才放慢速度,松了口气。江雪从他肩上跳下来,冲过去砸门,才发现门锁死了。萧十八喘了口气,又一把提起她,跃墙而入,冲嚎叫声传来的地方奔去。到了抱厦外面的花园,江雪从萧十八怀里挣脱出来,连滚带爬冲行刑的地方跑去。

  “住手,快住手――住手呀!”

  她的声音满含着哀求,却不能阻止落下的板子。偌大的沐氏府邸,她只是一个未行及笄礼且出身低微的小姐,人微言轻,没有人会听她的话。高高抡起的板子又要落到柳姨娘身上时,江雪扑到了柳姨娘身上,板子落下来,打在她的身上。不能阻止板子落下,只能以身相挡,毕竟她的身体与柳姨娘血脉相连。

  “把她拿下,一并打死。”

  突然,空中传来沙沙声响,高大的红果树上,黑衣男子散发飞扬,剑舞如雪。青枝绿叶红果簌簌落下,澄空艳阳之下,漫天果叶纷飞如雨。

  两个仆妇刚要上前捉拿江雪,突然愣住了,婆子们举起的板子,也迟迟没落下。管事和小厮们都仰起头,睁大眼睛看着天,连沐氏父子爷孙也都惊呆了。鸡蛋般大小的红果如劲风疾雨,打在几个婆子身上,她们顿觉遍体酸麻,不能动弹。

  “来人,有刺客,保护太爷、保护公爷。”

  红果树足有两三丈高,萧十八吊在树稍上荡来荡去。功夫好的暗卫扑到树上,不出几个回合,就被萧十八打下来了。树下围起几层侍卫,沐府白天护院巡逻的不过一些普通侍卫,合府侍卫一起出手,也不是萧十八的对手。

  沐宸钰认识萧十八,看到他和江雪一起来沐府,松了口气,“爷爷,爹,他不是刺客,你们都退下,萧兄弟,下来说话。”

  “无话可说。”

  萧十八跳下来,看了江雪一眼,冰冷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挑着嘴角摇了摇头,又跳到树上,三蹿两跃,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突发的变故打断了家法行刑。萧十八走了,侍卫们也都退下了,管事、小厮等人各就各位。帘内的女眷堵到门口,议论纷纷,沐宸钰三兄弟松了口气,沐容初气得脸色发青,沐乾柱注视着萧十八消失的方向,目光阴沉深远。

  “胡闹,把她们的穴道解开,把九丫头拿下,接着行刑。”

  江雪站起来,直视沐容初,眼神冷静清傲,“敢问公爷,我犯了什么罪?你要对我行刑家法,我娘和几个丫头又犯了什么罪?值得沐家家主大发淫威。”

  “你、你好大的胆子,把她拿下,乱棍打死。”

  江雪开口“你我”的称呼不只是在礼术礼教森严的古代,就是换到现代也是对长辈的大不敬。何况她以质问声调、谴责的语气直戳沐容初的痛处,目的就想彻底激怒沐容初。趁刚才混乱的时候,她问了柳姨娘,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谁敢拿我?不怕死的就上前。”

  几个仆妇的穴道刚解开,正试着活动四肢,听到江雪冷厉绝然的话,又看了看回到树枝上啃红果的黑衣男子,站在前面的也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唏嘘着不敢动弹。小厮和侍卫躲得更远,对女眷行家法本来就不是他们的事。

  “仆妇侍卫不敢拿我,太爷和公爷不如调动沐家豢养的死士,再不行就跟皇上去借御林卫,去兵部调几十万大军,让人也看看沐家九小姐有多厉害。”

  “你,你大胆,你……”

  沐容初气是浑身哆嗦,沐宸霆和沐宸雷扶住父亲,管家搬来椅子,让他坐下。

  沐乾柱敲了敲拐杖,审视的眼神盯着江雪,好半天才问:“这是谁在说话?”

  众人看着沐乾柱,都很吃惊,难道老太爷气糊涂了?忘记了站在他面前说话的是沐家养在外宅九年、刚回京没几天的九小姐。

  “爷爷,她,她是九妹,她……九妹还小,您,您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也知道她是小九,只是没看出来而已。”

  江雪高昂着头,俯视的目光扫过众人,眼底的清冽似寒雪融溪,无畏刚毅,威仪天成。她听到沐乾柱这句话,松了一口气,忙上前几步,跪到他的脚下,“请老太爷为小九做主,还小九母女清白,小九叩谢老太爷大恩。”

  沐容初站起来,又重重坐到椅子上,“你,你们母女做出这种丑事,有悖祖规家法,你母已认罪,你还敢索求清白,难道是众人冤枉你不成?”

  江雪拿出考题,打开展平让众人看,“大家都看到这份考题了,冤枉不冤枉自有天理公断。如果公爷只是以人做法,意图杀一儆百,以正家法,碰巧小九母女倒霉,活该被公爷拿来做伐子,小九自无话说。如果太爷和公爷确实想揪出盗买考题、蔑视家规的恶人,就不该不分青红皂白、不问是非原由,听信一面之词,欲置小九母女于死地。今天当着众人,话我已说清,怎么做还要看太爷和公爷。”

  沐乾柱别有意味地看着江雪,“小九啊!你认为怎样才算天理公断?”

  “看这份所谓盗买的考题就知道了,沐家女儿及笄考试从八项技艺中选四到六项,这个规定连府里粗使的丫头小厮都知道。这份考题选了六项,含糊潦草,就算拿到,跟没拿到有什么区别?众人都知道我养在外宅,没参加过训练,我娘爱女心切,怕我通不过及笄考试。有人就设下圈套,等她上钩,然后再去告密。这样的小把戏,我一个养阁的女孩一眼就能看穿,太爷和公爷难道看不透吗?还是那句话,如果公爷只是想找人祭家规,我母女碰巧倒霉,小九再无二话。如果还有天理公断,受此冤枉,还要受罚,小九死也不服。”

  “好,小九呀!你想怎么办?”

  “把王二交给我,一个时辰之内,我就让这件事水落石出。听说告密者是乔姨娘房里的丫头桂喜,我要亲自审问,还请太爷、公爷成全。”

  沐乾柱深沉一笑,扫了沐容初一眼,“你呢?”

  沐容初沉着脸扫了江雪一眼,又陪着笑,说:“儿子遵太爷吩咐。”

  “好吧!小九,我给你一个时辰,来人,回崇威院。”

  “多谢太爷、公爷开恩,恭送太爷,恭送公爷。”

  沐宸钰三兄弟侍奉沐乾柱和沐容初离开,随侍的管事和小厮都跟着离开了,院丁侍卫也全部散去。江雪缓了口气,抬起头,正碰到沐乾柱回头看她。沐乾柱的目光精亮森明,带着探究审视,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江雪心中一警,忙错开眼神,沐乾柱怀疑她今天的表现,想从中看出端倪。在众人眼里,九小姐沉静淡漠,甚至还有些逆来顺受。江雪并不觉得藏拙有什么不妥,至少可以掩藏她另一重身份。今天若不是柳姨娘误中圈套,生死攸关,她也不会暴露本性,所作所为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在情理之中。

  “娘,疼吗?”

  柳姨娘拉着江雪的手摇了摇头,“小九,都是娘不好,连累你了。”

  江雪摇了摇头,冲柳姨娘宽慰一笑,“娘,别这么说,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冷香带着两个婆子过来,江雪让两个婆子找来跟她们相好的仆妇,把柳姨娘和三个丫头抬回泊柳居。她扫了跪在地上发抖的王二一眼,扔给他一瓶金创药,让两个小厮把他带到角房,先替他敷药,听候询问。

  府里的侍卫、院丁和小厮全部回避以后,沐府的女眷才轻卷竹帘,珊珊走出。主子奴婢花花绿绿一片人,轻轻走过,沉默无声,一场变故,几人趁心,几人随意,自有心知。江雪站在抱厦门口,背对着她们,闻到脂粉味道欲浓,才猛然回头。看到她转过身,她们都停住了脚步,有几个脸上挤出了几丝笑容。

  她微微仰着头,脸上的笑容清冷淡漠,眼神明亮深远,嘴角微微挑起,带着俯视、可怜、轻蔑、不屑的意味,注视着她们。

  “小九给太太、夫人、姨娘们请安,问几位姐姐安好。”

  “免了。”

  花太太冲她摆了摆手,脸上挤出几丝别有意味的笑容。尽管登云子告诉她九小姐因惊马坠崖破了相,母仪天下的预言也就不存在了,太子妃才是凤落九天,真正的天下之母,她心花怒放,当然信以为真,但对于江雪的戒备之心依然很深。

  “你既然要为柳姨娘讨清白,就去办你的事吧!不用在我面前伺候了。”

  “是,太太。”江雪微微一笑,“太太,这件事牵扯到乔姨娘房中的丫头桂喜,还请太太做主,让小九把桂喜带来审问。”

  花太太看了乔姨娘和十小姐一眼,“你们呢?”

  乔姨娘冷着脸哼了一声,“你娘盗买考题,蔑视家规,不以为耻,反到觉得荣耀了。你们母女不尊重,跟我房中的丫头有什么关系?”

  “是谁盗买考题,是谁设下圈套,问过自然知道,乔姨娘怕了吗?”

  “你……”

  “啪叽”一声,一个人从空中掉下来,落到她们脚下,打断了乔姨娘的话。众人一看,原来是桂喜。她搂着一个包袱,浑身发抖,看到众人,她的脸埋在包袱里,大声抽泣。众人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把目光落到乔姨娘身上。

  江雪耸肩一笑,冲吊在树上的萧十八抱了抱拳。他有时候象个七八岁的孩子,又冲又愣,有时候先知先觉,聪明得让江雪自愧不如。

  “桂喜,摔疼了吧?哼!早就知道你要逃,可惜你跑不了。”江雪咬着牙,一把揪住桂喜的头发,把她提起来,“奴才告主子,不管对错都有罪,你给我乖乖听好,老实交待,我还能饶你一条小命,否则,你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被江雪的样子唬住了,都不由暗捏一把汗,事情的来龙去脉,大多数人清楚,不过是装糊涂而已。尤其是乔姨娘,看向花太太的眼神都带出了哀求。花太太装做没看见,并不出声,柳姨娘母女是她的眼中盯,乔姨娘母女又何尝不是她的肉中刺呢?女人们分了她的大夫,她们的女儿还有可能威胁她女儿的地位。

  十小姐袅袅婷婷走过来,看向江雪的眼神带着挑衅,“桂喜,你要实话实说,九姐可不象我这么怜下。听说在祖宅的时候,一顿早膳没伺候好,丫头嬷嬷六人眨眼功夫就没命了。这事你不知道吗?你还敢告柳姨娘?偷不偷题是人家的事,谁让你多嘴多舌?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自讨苦吃。”

  江雪手上用力,扳起桂喜的头,“你没听说吗?那六人全是中香丝缕的毒死的。事情到底怎么样?我有多么狠毒,咱们这些人中自有明白之人,狼皮披在羊身上,只能蒙骗一时。你要是不老实交待,我就让你尝尝香思缕的厉害。”

  花太太沉下脸,“别在斗嘴了,九丫头,你只有一个时辰,去办正事吧!”

  “是,太太。”

  江雪轻哼一声,让冷香揪着桂喜来到抱厦里间,先叫来几个仆妇,赏了几吊钱,让她们打了桂喜二十板子。桂喜哭爹喊娘、磕头讨饶,不用严加拷问,二十板子下去,她就交待了一大半。江雪又喊来王二跟她对质,事情很快就弄清楚了。

  原来,沐乾柱两个车夫王二和马三都是樱花门的小喽罗,平常到处钻营,打听消息,拿出去贩卖,赚些银子。十小姐得知王二和马三是樱花门的人,又知道马三和桂喜是同乡,经常通过桂喜弄到一些隐秘的消息。这次以考题为诱饵,给柳姨娘设下圈套,是十小姐的主意,乔姨娘听说后,也很支持。桂喜把王二知道考题的事告诉了香草,并声称是樱花门花重金拿到的。香草又把消息告诉了柳姨娘,柳姨娘信以为真,拿出所有的私房钱从王二手里买到了考题。不出三天,桂喜就把柳姨娘盗买考题的事嚷嚷得全府皆知,今天又到老太爷那里告了密,才引出了这样一场闹剧。事发之后,十小姐让桂喜逃跑,没想到却让萧十八抓住了。

  没等江雪开口,冷香就气得按捺不住了,她扯起桂喜,狠狠打了几个耳光。又拿起短板,冲王二一顿猛打,打累了又重重踢了几脚。

  “九小姐,现在怎么办?”

  “开两份供词,让他们签字画押,拿给老太爷看。你去慕容居找罗掌柜,北野氏的宁掌柜也在,让宁掌柜找到马三,再把樱花门管马三和王二的堂主带来。别多说话,就说是樱花门得罪了我的朋友,让他们来做证,快去快回。”

  “奴婢明白。”

  她又让婆子和小厮把桂喜和王二分别锁在两间房子里,让萧十八在门外守着,防止有人狗急跳墙。安排完毕,她拿着两份供词去了泊柳居,看到柳姨娘几人的伤都没事,她心里稍稍平静,安慰了她们几句,准备去崇威院。她站在院中的石桥上,看到乔姨娘房中静悄悄的,心中感觉很怪异。她刚走出泊柳居,就看到两个婆子慌慌张张跑来,好象是拿过她好处的人,来传消息的。

  “老奴九小姐,九小姐先别去崇威院。”

  “出什么事了?”

  “乔姨娘跪在崇威院门口请罪,说是被桂喜鼓动的,十小姐要替乔姨娘顶罪。老太爷和公爷很生气,几位小姐、少爷和两位奶奶都跪在门口求情呢。”

  江雪拿出几块碎银子递给她们,“我知道了,你们等在后门,看到冷香回来,让她把人带到抱厦,别让人看见,崇威院的事先别让她知道。”

  乔姨娘和十小姐果然是不容小觑的人物,自知事情败露,先她一步去请罪,而且还搬动了沐府的小姐公子。处罚柳姨娘的时候,这些公子小姐又躲到哪里去了?江雪心里倍感苍凉,她养在祖宅,他们根本就不把她当姐妹。她不京城的日子,柳姨娘又承受了多少委屈,忍受了多少欺侮,她不敢细想。

  她冷笑几声,大步向崇威院走去。不管谁求情,无论谁顶罪,今天的事,不处罚乔姨娘和十小姐,她不会善罢甘休。事到如今,她已经让沐容初动怒,根本不惧怕再惹怒沐乾柱。面对柳姨娘所受的屈辱,及笄考试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崇威院大门口跪着一群丫头婆子,乔姨娘、沐云岚、沐云露和八小姐、十小姐还有两位少奶奶跪在二门口,沐宸霆和沐宸雷跪在花厅门口。沐乾柱半卧在软榻上,沐宸钰站在软榻后面,帮沐乾柱揉肩,沐容初躬身候立一旁。

  江雪跨进二门,轻笑几声,“沐家真是兄弟姐妹情深,两位嫂子可真贤惠。”

  沐宸霆和沐宸雷面露讪色,几位小姐也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江雪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扫视着他们,他们的任何表情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小九给太爷请安,给公爷请安。”江雪跪在软榻前,把两份供词举过头顶,语气清冷,声调讽刺,“一个时辰还没到,想必小九已经来晚了。太爷和公爷神目慧眼,早就看透了其中的端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盗买考题,谁阴谋设套,全在桂喜和王二的供词里,小九多说无益,还请太爷和公爷明断。”

  沐乾柱接过供词,并没有看,“小九呀!柳姨娘打过桂喜,桂喜……”

  “接下来的话太爷没必要再说,我已经知道了。”江雪冷笑几声,打断了沐乾柱的话,“我娘打过桂喜,桂喜记仇,想害她,就设了这样一个圈套算计我娘。乔姨娘体贴下人,知道桂喜难逃责罚,自认有罪,替桂喜求情。十小姐不忍亲娘受委屈,也要替奴才顶罪。沐府三位小姐、两位公子、两位奶奶都受过桂喜的再生大恩,都跳出来替奴才顶罪求情。这种鬼话只有鬼才相信,太爷和公爷要相信,小九无话可说。那就请太爷和公爷放了给这些主子再造之恩的奴才吧!”

  “你……你放肆,老太爷面前,你竟敢如此无礼,来人,也拖下去。”

  沐宸钰挡住沐容初,冲江雪使了眼色,“九妹,你……”

  江雪站起来,冷眼盯着沐容初,“公爷息怒,事实如此,小九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话说得委婉。小九只想要一个公道,别无所求,若是太爷和公爷或是不能给,小九无话可说。只是我娘的板子不能白挨,只要我不死,这笔帐就要算。”

  “九丫头,你想怎么办?”

  江雪跪到沐乾柱脚下,向前挪了几步,“小九听太爷的,请太爷公断。”

  “你说吧!怎么还你和你娘一个公道?”

  “太爷还是先看看这些供词,我娘犯了错,要行家法,乱棍打死。供词上写得清清楚楚,乔姨娘和十小姐设下圈套,手足相残,难道不比盗卖考题更蔑视家规吗?如果不把她们乱棍打死,没有公道可言,小九也不服。还有这几位替奴才求情的主子,不分尊卑,妄自菲薄,不挨板子也对不起沐氏的家法。”

  听完她这番话,跪在地上的人全都变了脸,危难关头,做好人有难度,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沐宸霆和沐宸雷都爬起来了,紧接着两位少奶奶也站起来了。沐云岚和沐云露互看一眼,也准备起来,触到江雪的目光,又都低下了头。

  十小姐跪走几步,来到花厅门口,失声痛哭,“爷爷、爹……你们饶了十丫头吧!十丫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忍我娘受罚,呜呜……”

  乔姨娘也跪走上前,磕头如捣蒜,“求老太爷开恩,求公爷开恩,都是奴婢猪油蒙了心,看柳姨娘不顺眼,想害她,不关十丫头的事,求太爷、公爷明查。”

  江雪听得很明白,乔姨娘和十小姐也是母女情深,十小姐为求自保,推掉所有的错,乔姨娘揽下了所有的罪,要想治十小姐的罪就难了。沐乾柱和沐容初一向宠爱十小姐,他们会拿乔姨娘示问,为十小姐开脱。

  “九丫头,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我听得很清楚。”江雪冷漠嘲讽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到十小姐身上,轻蔑一笑,“原来十小姐不知情,桂喜的供词上说这是十小姐的主意,看来是刁婢不知死活。十小姐既然当然无罪,那就对乔姨娘、桂喜、王二行家法吧!”

  乔姨娘吓得面如死灰,连声哀求,十小姐跪在一旁不理不睬。看着几个仆妇把乔姨娘拖走了,十小姐还跪在门口,头也不抬,好象事不关己一样。

  “老太爷、公爷,”管家气喘吁吁跑来,“唐公公来传话,太后和皇上已经恩准静贵妃今日戌时三刻归省,今夜留宿府中,明日回宫,不摆仪仗,二皇子随侍。”

  沐乾柱有些吃惊,随即点了点头,“好,准备接驾。”

  沐容初忙迎出来,“去告诉太太,马上收拾。”

  同接驾这样的大事比起来,盗卖考题,栽脏陷害已经变得不值一提了。贵妃归省本是喜事,不让见血腥,那岂不是要便宜了乔姨娘。

  江雪意识到这一点,快步来到抱厦,责令仆妇马上对乔姨娘和桂喜、王二行刑,事到如今,放过她们,会后患无穷。果然不出她所料,才打了几十板子,就有婆子来传令,说是贵妃娘娘归省,不能见血腥,让她立即放了乔姨娘。江雪冷哼一声,恶气已出,乔姨娘半死不活,王二皮开肉绽,桂喜已经小命归西了

  “九小姐,她们把乔姨娘抬走了,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接下来我想先休息一会儿,樱花门的人来了吗?”

  “来了,在花厅候着呢。”

  她怕王二的供词力度不够,把樱花门的堂主和马三找来,目的是想让乔姨娘和十小姐认罪伏法。没想到供词还没送去,她们就自己乖乖去请罪了。做了坏事,却没有死撑的勇气,不过是一些小把戏、小聪明。

  樱花门的人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归,本想他们此事做成,送些银子给他们。比银子更让樱花门人感兴趣的就是消息,现在不必送银子,反而要赚一笔。十小姐不是喜欢从樱花门买消息吗?这回让她买到自己身上。

  江雪半卧在椅子上,把崇威院发生的事告诉了冷香,“你去跟樱花门的人谈价格,把我留下来的供词给他们,把崇威院发生的事也告诉他们。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盗买考题到底是怎么回事,沐家的十小姐有多么了不起。”

  请收藏本站:https://www.wrbet.org。五日小说网手机版:https://m.wrbet.org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