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爱是成全_极媚九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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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爱是成全

  澄空明净如水,朵朵流云浮移,金风徐徐,叶影翩翩。

  江雪坐在溪连青石上,遥望天空,目光迷离忧郁,一声声轻叹。一只水蜢从她眼前蹦过,落到水面上,白发苍苍的倒影泛起圈圈涟漪,慢慢散开。

  她拣起一块鹅卵石,在青石的侧面重重划下一笔,很认真地一遍又一遍的描绘。青石侧面划满了三个“正”字,南成远来到这里十五天了。

  他没来之前,江雪无所牵绊,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却看淡了生与死。抱着活一天、赚一天的态度,达观洒脱,即使死亡临近,她也不惧怕。

  如今,一个与她相爱的男人为她抛去皇权,陪她在荒郊野外艰苦渡日。她感怀深深,浓情甜蜜,反而添了忧虑,多了愁绪,畏惧了死神。贪恋与他共渡的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明知快乐的日子有限,她不想拖累他,却害怕他离开。

  南成远在溪边搭起一间简陋的木屋,支起锅灶,很“光荣”地接受了做饭洗衣的任务。上午,她走出林子,两人在溪边坐着闲聊,有时候南成远会背她或抱她到山另一边去看看。下午,她进到林子里,两人隔着白雾结界,凝神对望,谈笑嘻闹。晚上,林子里外生起两堆火,两人凝望星空月色,静静入睡。

  距离下次月圆还有几天时间,江雪的体力精神越来越差,身体也欲发虚弱。没有南成远无微不至的照顾、良言苦劝的鼓励,她感觉自己很难再坚持下去。

  几只苍鹰划过天际,在林野上空盘旋,嘹亮长鸣。

  南成远正在溪流下游洗衣服,看了空中的苍鹰一眼,冲江雪微微一笑。隔着几丈远,江雪隐约听到他深沉的叹息,心中颤栗一痛。

  这几天,总有苍鹰出现,江雪知道苍鹰骑就在附近,他们来找南成远。军中不可一日无帅,何况是危机关头,关系到十几万人的性命。南成远从漠北到南疆,又陪了她半个月,离开荒丘已一月有余,荒丘的兵马怎么办?

  他以荒丘为据点,屯兵塞北,准备挥师南下,直取京城,反意已决。沐容基手握东塞北十几万兵马,与他对峙。北梁蠢蠢欲动,只要塞北开战,漠北铁骑就会进攻。南成远屯集的兵马腹背受敌,稍有不慎,就会一败涂地。

  而今,为了她,南成远抛去触手可得的皇位,置兵马城池于不顾,多年谋划积累即将毁于一旦,还很可能会连累十几万人伤亡。

  只要她活着,南成远不会弃她而去,就会陪她直到生命尽头。她不再怀疑南成远对她的感情,相信他心坚如磐石,相信他爱得义无反顾。

  江雪突然觉得自己活下去毫无意义,还会拖累南成远。甲子风流林魔咒难解,经历三个月圆之夜,她也会死,又何必苟延残喘呢?

  爱是成全。

  她要成全南成远对她的一片真心,也想成全自己,对他以命相报。她死了,自己会解脱,南成远也可以放下她,一心一意去搏自己的前途。

  坚硬锋利的石块扎入手腕,鲜血汩汩,洒落在青石上,犹如绽放于青峰白雪之上的红莲,艳到极致。她浅笑荡漾,仿佛沉积千年的冰潭泛起丝丝涟漪。

  “江雪――”

  南成远洗完衣服,到山坡向阳的地方去晒,刚回到溪流边,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青石上银丝飘扬,猩红刺目,苍白了他的眼、灼伤了他的心。

  他跳过来,扑到青石上,迅速出手,封了江雪身上几处大穴,止住血流。他轻轻将她揽在怀中,小心翼翼地拨出石块,为她涂上伤药,慢慢包扎好。怀中女子气息微弱,他微微蹙眉,搂她在怀,徐徐缓缓,给她注入真气。

  青石一侧的小木盒上放着慕容商会的印签,青石上划着三个“正”字。南成远哀声长叹,他知道江雪不想再拖累他,才会自寻死路,以全心志。

  “江雪,你怎么这么傻?”

  南成远满脸哀痛,在江雪耳边轻声呼唤,诉说自己的情怀,清亮的泪珠滚落到江雪脸上,慢慢绽放出朵朵水晶之花,鲜得透明,艳得心伤。

  “王爷。”

  几个身披黑色斗篷的苍鹰骑稳步靠近,看到南成远怀中白发苍苍、昏迷不醒的老妪,以及青石上、溪流旁鲜红刺眼的血滴,满脸惊诧。

  “你们怎么来了?”

  “王爷,兄弟们等你回去呢,我们……”

  “什么也别说了,你们都回去,苍鹰骑、护卫队还如以前一样,休息练兵,有任务我会传召你们。十万精兵的兵符和帅印由沐宸钰保管,他从未带过兵,你们多帮助他,主要是兵马供给、安抚和调配。只要沐容基和北梁有异动,马上把兵马撤到连州海港和荒丘,不能跟他们正面交锋,一定要以保存实力为主。”

  “属下遵命。”

  “都回去吧!”

  “王爷,你什么时候回荒丘,兄弟们斗志昂扬,都要追随你打江山呢。”

  南成远叹了一口气,没说话,抱起江雪,向林子走去。穿过白雾结界,他没有丝毫犹豫,神色坦然镇定。仿佛那不是魔域的界限,不是生与死的分水岭,而是人生的一道小坎坷,穿过去就是生命的另一片天地,风光无限。

  昏睡在南成远怀中的苍颜老妪转眼间变成二八少女,几个苍鹰骑瞪大眼睛,惊呆了。南成远把江雪放到草垫上,给她盖上兽皮,坐在她旁边,看她沉睡。

  “王爷,这……”

  “不要靠近白雾,退后。”

  苍鹰骑后退几步,惊疑的目光在江雪和南成远身上游移,很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南成远站起来,长舒一口气,大步走出林子边缘。

  “啊――王爷,王爷,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片魔域,叫甲子风流,进去的人再出来,会马上苍老六十岁。”

  南成远看着自己额前飘散的白发,粗糙干裂的双手就象苍老的树皮,目光绝然中透出寒练淡定。只是他不适应自己突然变得身体沉重,武功尽失,毫无力气。

  几个苍鹰骑脚下,掩面痛哭,“王爷,属下……”

  “都起来,回去吧!你们年纪不小,也要成家立业,过一份安定的日子。”

  南成远把他们拉起来,细细嘱咐。两个侍卫匆忙跑来,怔怔地看了看南成远,凑到苍鹰骑统领耳边,低语了几句,统领一脸气愤。

  “出什么事了?”

  “王爷,山角下这几天陆陆续续增加了好多人,鬼鬼祟祟地盯梢查探。”

  “他们是冲我来,你们下山吧!别管他们,让他们上来看清楚也好。”

  得知他来到南疆的甲子风流林,各国朝廷、各派势力都派人来查探,想知道他的近况。既然选择来了,他已无所顾忌,进到林中,他也毫不畏惧。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看淡了一切,以前的所作所为,现在想起来,感觉很可笑。

  苍鹰骑拜别南成远,下山去了。装扮成樵夫、药夫、农夫的男子轻手轻脚上山,朝林子的方向张望。南成远为让他们看得更清楚,进进出出几次,还请扮做樵夫的男子帮他收了衣服,跟他们讲甲子风流林的诡异和玄机。

  江雪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睡在林子的草床上,南成远坐在她身边,牙齿不由颤抖。她没说什么,扑到南成远怀中,轻轻捶打他,失声痛哭。

  “别哭了,今晚就能跟你睡一起了,想想就心动。”

  “你……唉!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除了你,我无牵无挂,什么后果都不重要。”

  “你会后悔的。”

  “我敢保证不会,别说这些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让你压。”

  “唉!你也真是,呵呵……”

  阴森诡异的魔域之林荡漾着滚热的激情,苍凉的荒野洋溢着柔情密意,纵欲之火点燃了浓郁的夜色,燃尽无边的黑暗,希望从灰烬中升华、永生。

  第三个月圆之夜即将到来,江雪恐慌忧虑,坐立难安。她不害怕自己的生命终结,而是担心她闯不过这一关,偌大荒林只剩南成远一个人,他怎么面对?

  若是每个人经历三个月圆之夜都要死,她死了,南成远还有两个月的日子要熬。让他守着她的尸体伤心难过,或是自寻短见追随她而去吗?

  “成远,你明知我还有几天的生命,你又何必进来自寻死路呢?”

  “你明知我不会离开你,又何必自寻短见让我痛苦自责呢?”

  江雪伏在南成远怀里,长叹一声,幽幽出语,轻声说:“我不是想让你自责,我是想成全你的爱、你的心,也让自己解脱,没想到你会这样。”

  南成远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抚弄她的秀发,“江雪,爱不是你成全我,而是互相成全。年轻时,真心相爱,苍老时,静心相守,一辈子很短,我们要珍惜。”

  江雪轻轻点头,泣不成声,“成远,我死了,你怎么过?我好担心。”

  “你不会死的,明天晚上月亮才圆,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我们走出这片魔域,就是死,也要到外面,也有人可以为我们收尸,让我们入土为安。”

  “好,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

  溪流那边的出口离下山的路最近,南成远为躲避盯梢的暗哨,决定多走冤枉路,从相反的方向出去。两人走了两天,才走出甲子风流林的白雾结界。

  沥沥白气冉冉升腾,如丝如缕环绕山林,朦胧迷离。朝霞飘缈,晨曦洒下第一束光芒,划破荒野的宁静,惊醒早莺啼鸣,清脆婉转。

  两根拐杖,两个包袱,两位相互搀扶的老人,步履蹒跚,缓步慢行。晨风吹落枝叶凝露,洒落在他们苍白的发丝上,明亮圆润,晶莹剔透。

  日升日落,山高水长,脚下的路绵延不尽,携手天涯,即是永远的家园。

  从甲子风流林另一面出来,经过一条小河,就是成片的树林。树木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地上堆聚着厚厚的落叶,树下生长着稀稀落落的花草。

  两人凌晨行路,日过中天就休息,在林子里走了几天几夜,还没走到尽头。备下的干粮和水都已用尽,再找不到水源和食物,两人会饥渴疲累而死。

  “江雪,你在这里等着,千万不要乱跑,我去前面看看。”

  “天快中午了,你还是别去了,会很难受的。”

  “没事,我走慢一些。”

  南成远又嘱咐了江雪一番,削了几根树枝,沿途做标记,确定方向,扶着树木,踉跄前行。江雪看了看天,满腹担心,化做长长叹息。

  从林子出来,上午,他们只是普通的老人,生活还能自理。日过中天,全身骨头好象要烂掉一样,难以支撑身体,浑身酸痛难忍,异常难受。

  江雪靠坐在树上,想着南成远,精神上有了支撑,她咬着牙忍受恶痛。几个时辰的折磨过去,天黑下来,她才轻松一点。南成远还没回来,她担心不已,决定沿着他留下标记去寻找。她背起两个包袱,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林子黑透了,她摸索着标记,缓慢前行。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长时间,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疲累交加,饥渴难熬,一头栽下,再也没力气起来了。

  火光欲近,两个年轻男子,一个举着火把,一个背着南成远,快步走来。看到昏迷的江雪,他们松了口气,南成远微微一笑,也昏迷了。

  “先给她喝点水,我们歇一会儿,再背他们回村子。”

  浓云积聚,暗夜更深。

  成亲王府周围,黑衣暗卫影影绰绰,夜黑如漆,更显阴森。

  自南成远屯兵塞北,皇上几次宣诏,他借故不回,成亲王府四周就布满了皇上的暗卫。皇上畏惧南成远的势力,不敢直接封门抄家,只能暗中监视。

  几个月来,南成远只控制了益州和连州,并没有大的举动。有人传言,南成远只想拥兵自立,占塞北几座城池,逍遥为王,并不敢攻入中原。

  沉如死水,暗流汹涌的朝堂终于得以喘息,有了几丝生气。皇上仍不敢有丝毫放松,监视成亲王府的暗卫一天三班倒,密切注意往来人士的动向。

  南成远没有正妃,四个侧妃两死一贬,只剩了花侧妃。南成远谴散妃妾,都人姑娘们走了大半,后院凌落萧条。花氏家族落败之后,花侧妃气势不复先前,后院更加冷清。南成远屯兵塞北之后,留下的妃妾人人自危,偌大王府死气沉沉。

  几团黑影划破黑暗,急速闪过,飘落薄园。房间内昏黄的灯火熄灭,木门打开,黑影闪入。王公公和飞花、戏月、揽云、卧雨四个丫头正等在花厅,看到他们,忙询问情况。来人脱掉黑衣,换上普通的衣衫,才跟他们说南疆的情况。

  飞花恨得咬牙切齿,重重捶着几案,“王爷真是糊涂,怎么能……”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要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王爷让我们回漠北,我们到了齐越王都,就听人传甲子风流林里的人死了,我们又回去看了,只有一条大蟒,围着林子边缘转了一圈,也没看到人。”

  “王爷武功尽失,会不会被各方势力派去的人害死了?”

  王公公深思片刻,冲众人摆了摆手,说:“你们放心,王爷不会死的。他知道有人要谋害,可能藏起来了,反正也没人敢进去。”

  飞花脸色青白,喘了几口气,说:“我也觉得王爷不会死,我要去找王爷。”

  “不管王爷是否真遇害,只要死讯一传开,成亲王府就没法呆了。”

  “不如这样,我们分头行事。”王公公想了想,又说:“飞花和戏月带几个人去找王爷,先去齐越,向齐越王求助。我和揽云、卧雨留在京城,预防突发情,随时通报消息。你们几个马上回荒丘,稳定人心,按王爷的吩咐行事。”

  “王公公,你们留在京城会很危险。”

  “没事,我在城北买了一座小院,我们住在那里,没人注意。”

  飞花叫小太监抬进几个木箱,点亮灯烛,又拿出一个木盒,说:“这是王爷教我保管的钱财,两箱银锭留给府里的妃妾和下人,是走是留,随便他们。另外几箱金银珠宝暂由王公公保管,这些银票,留足我们的花用,剩余的带回荒丘。”

  分配好钱财,他们又各自收拾行李,准备明天出发。正在准备,就听到王府四外响起急促沉重的脚步声,火光照亮漆黑夜色,喊叫声、砸门声传来。

  王公公忙让人藏起木箱,收拾好的行李细软也都藏进暗室,准备好,才去开门。南宇沧一手提剑站在门口,铁脸寒凉,眼底充斥着阴涩。

  “奴才参见沧亲王。”

  “搜。”

  “沧亲王、这、这是什么意思?”

  “本王怀疑成亲王府有人私通劫匪苍鹰骑,特来搜查。”

  飞花冷哼一声,挑眉立眼,冷声问:“捉拿劫匪不是沧亲王的职责吧?”

  “本王乐意代劳,不劳姑娘操心,搜。”

  数百名侍卫涌进王府,不分前院后院,不避讳女眷,直冲猛撞,大肆搜查。树倒猢狲散,王府下人倒没什么,离开成亲王府,照样为奴。只可怜那些妃妾,谴散时不走,妄想得到宠爱,为家族争光,现在想走也不能走了。

  “哼!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南宇沧看着飞花,冷笑阴森,问:“谁是老虎?谁是猴子?”

  “成亲王不在京城,沧亲王在,这还不明白吗?”

  “有劳姑娘提醒,不过本王也要提醒姑娘一句,京城有真龙天子,老虎不算什么。南成远私通苍鹰骑,意图谋反,这是本王明天要呈给皇上的奏折。”

  “你、你血口喷人。”

  “本王是不是血口喷人,搜查之后自然明了。”

  侍卫抬出几箱金银珠宝,苍鹰骑换下的衣服、飞花等人收拾好的行装细软也都被搜出来了,另外还有一些南成远的私人物品,都堆聚到院子里。

  南宇沧拿起苍鹰骑的黑衣仔细查看,比寒冰犹冷几分的脸上布满阴沉的笑容。他扔掉衣服,又打开木箱看了看,最后仔细检查了南成远的私人物品。除了几身黑衣,没发现有价值的东西,他很不甘心,让侍卫再次搜查。

  王公公陪笑上前,施礼说:“沧亲王,若论皇家典法,成亲王还有九珠亲王爵位在身,皇上还没下旨废掉,于理于法,沧亲王都不能搜查成亲王府。如今搜也搜了,查也查了,没有发现罪证,沧亲王还不放心吗?”

  “九珠亲王,哼哼!”南宇沧咬着牙,凑到王公公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明天皇上就会下旨把南成远逐出皇族,贬为庶人,还有亲王爵吗?”

  “那也要等到明天。”

  “好,本王就让你们多自在一天,撤。”

  南宇沧撤走侍卫,只留了暗卫继续监视。成亲王府的妃妾下人惊慌混乱,再也难以安定。王公公等人回到花厅,商量几句,交待好心腹太监,给花侧妃留了一封信。银锭留下,珠宝打包,还有南成远日常使用的东西,尽量全部带走。

  夜深人静,监视的暗卫昏昏欲睡。几缕青烟从王府四角升腾而起,慢慢弥散。暗卫昏倒,王公公等人陆续离开,按原订计划各奔前程。

  把南成远逐出皇族、贬为庶人的圣旨颁下,京城哗然。成亲王府被封查抄家,下人全部被谴散,妃妾充入宫中为奴,威威赫赫的九珠亲王,转眼落败。

  皇上开始清算南成远的势力,与南成远交情深厚的下属同僚都遭贬逐获罪。南宇沧反对清算,与皇上意见相左,君臣争执激烈。

  迫不得已,皇上妥协,南成远的多数下属免除同谋之嫌,也受了很大打击。一部人看到南宇沧的实力以及他宽容待人,纷纷投到他的门下。他势力膨胀,太子一党再也坐不住了,上下勾结,里外串连,开始蠢蠢欲动。

  京城形势严峻,一触即发。

  花家落败,势力削弱,门生故旧和依附者多数改投新主。但花皇后仍稳居皇后宝座,花贺政在京城任要职,花贺标掌管江东兵权,实力依旧不可小觑。

  洛家一直是南宇沧的支持者,见他势力大增,欢呼雀跃。南宇沧对洛家的态度很淡,并没有拉拢勾结的意思,这令洛家心中没底。

  沐家最初支持者是南宇涣,太子是候选人。南宇涣被逐,沐家对太子的支持相对增加,但还是把主要心血放到了齐越。在南日皇朝,又选中了南宇沧和六皇子做候选人。此时,沐家观望许久,下定决心,要对南宇沧加大下注的力度。

  深秋风袭,黄叶翩跹。

  洛水瑶妆容淡雅,平静的神态中透着淡淡的无奈,浅浅的忧郁。她坐在院中的长椅上,眯着眼睛,仰望灰蓝的天际,迷茫的眼神追逐着浮云。

  偎红急匆匆跑进院子,压低声音,说:“王妃,王爷下朝回府就去了吴都人的院子,还赏了很多东西,奴婢还听说李都人怀孕了,她……”

  “你很闲吗?”洛水瑶瞪了偎红一眼,“要是很闲,就是绣房做活。”

  绣房是给王府主子奴才做衣服的地方,劳作繁重仅次于浣衣房。不过,在浣衣房做工的人都是被贬的女奴,而绣房都是一些不讨主子欢心的下人。

  “奴婢知错,可是……”

  “可是什么?”

  “王爷已经几个月没到王妃的院子了,太太、老爷都很着急,奴婢……”

  洛水瑶冷哼一声,说:“看来你确实很闲,依翠,把她带到绣房呆一个月。”

  “王妃,奴婢知错了,求王妃……”

  “王妃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暴燥了,是不是该请太医来看看?”

  南宇沧信步优雅走进院落,面带清凉的微笑,注视着洛水瑶,目光冷漠。

  洛水瑶勉强笑了笑,上前给南宇沧施礼,表情平淡。嫁到沧亲王府快一年了,顾及国礼家规,她尊重南宇沧,但爱不起来,不敢,也不想爱。

  与她在床上欢爱仍喊着别的女人的名字,还做梦都不曾片刻忘记。这样的男人她不会去爱,她有最起码的自尊和骄傲,迫不得已嫁给他,但不想靠近。

  “奴才多事,理当处罚,妾身很好,无须请太医。”

  “这样最好,本王也放心,本王替偎红讨个人情,还请王妃饶恕她。”

  “王爷客气了,妾身不敢当,偎红,还不谢过王爷。”

  偎红上前行大礼谢恩,南宇沧摆了摆手,坐到洛水瑶身边,两人一起看天。

  “王爷找妾身有事吗?”

  南宇沧看着天际,悲怆长叹,摇了摇头,说:“没事,来看看而已。”

  洛水瑶刚想说话,就听到院门口传来哭叫声。洛水瑶给依翠使了眼色,依翠出去询问情况,回来禀报说是李都人的丫头,来请南宇沧去看李都人。

  “叫她进来。”

  丫头进来,扑跪到南宇沧脚下哭喊:“王爷,求你给李都人做主呀!”

  南宇沧长吁一口气,眼底隐含怒气,很不耐烦地问:“怎么了?”

  “李都人去花园赏菊,笑得声音大了些,沐侧妃就让婆子打了李都人。都人身怀有孕,回到房里就见红了,恐怕、恐怕要……”

  “见红不去请太医,本王能治吗?”

  “已经去请太医了,可都人说胸口疼,喘不过气来,要见王爷。”

  南宇沧毫不在意,很随意地说:“李都人一定是气坏了,出口气就会好,这种事还是请王妃处理,等王妃处理好,本王再去安抚李都人。”

  “敢问王爷想让妾身怎么处理?”

  “治家本来是王妃的事,何必本王多言。”

  洛水瑶挑嘴一笑,南宇沧把烫手的山芋扔给她,用意明显。她嫁进王府之后,沐云雾多次挑衅,都被她以棉里藏针挡回去了。

  南宇沧新纳了都人,很得宠爱,沐云雾的目标又转向她们。洛水瑶难得轻松,她不想跟沐云雾正面冲突,也不想为一个不爱她、她也爱起来的男人浪费心思。

  “朝野传言王爷是宽厚人,妾身不好把握分寸,不敢替李都人做主。”

  “本王一向治家从严、治臣从宽,王妃应该知道。”

  洛水瑶明白南宇沧的意思,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有一个丫头来禀报说李都人流产了。洛水瑶微微一笑,沐云雾撞到枪口上了,南宇沧正想收拾她呢。

  南宇沧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目含冷笑,问:“王妃知道怎么处理吧?”

  皇室无家事。李都人父兄都是朝中小官,没有多大背景。可是洛水瑶代表洛家,而沐云雾代表沐家,本来就是势如水火的两个家族。

  洛水瑶知道南宇沧恨沐家,可此时,他把处理沐云雾的事交给了她,用意明显。她是沧亲王府正妃,家事归她管,她无可推却。

  “来人,传本宫的话,将沐侧妃拉到刑房,仗责五十,关进浣衣房自省。”

  下人刚要去传话,就被南宇沧拦住了。

  南宇沧想了想,说:“王妃的院子不错,伺候的人又多,就是太冷清,该添点些热闹。沐侧妃要是挨五十板子,本王可舍不得将她关到浣衣房。”

  洛水瑶不明白南宇沧的意思,又见他阴阳怪气,心里很不舒服,说:“王爷想怎么处理就直说,别跟妾身打哑谜,妾身要去安抚李都人。”

  “王妃温淑贤德,就是不善解人意,治家是你的事,还用本王教吗?”

  “妾身受教。”洛水瑶气得脸色泛青,缓了口气,说:“传本宫的话,沐侧妃谋害皇嗣,心狠手辣,杖责五十,谴送回沐家,闭门思过。”

  圣旨指婚的妃妾,不能休,不能废,若罪责难以宽恕,可以奏请皇上,贬身为奴。还能以闭门思过为借口,送回娘家,不写休书,却等同于休掉。

  南宇沧不让把沐云雾贬身为奴,但又不想轻饶她,最好的方式就是把她送回沐家,自省其身。眼不见,心不烦,赶她离开王府,还不用跟沐家正面冲突。

  “王妃真是聪明人,一点即透,王妃的院子还是太冷清。”

  洛水瑶冷哼一声,说:“来人,把沐侧妃带到本宫的院子行刑,去请吴都人,李都人不能来,让她的丫头代替,都来看看,以儆效尤。”

  南宇沧很满意地轻咳了几声,对洛水瑶灿然一笑,说:“王妃不愧是名门之后,行事爽利,让本王汗颜。本王有公事要处理,家事有劳王妃全权做主。”

  “妾身恭送王爷。”

  沧亲王府的洛氏正妃将沐氏侧妃打了五十大板,送回娘家思过的消息不用等到天黑,就会传遍京城。人们都会忽略南宇沧的授意,而把矛头指向洛水瑶和洛氏一门,洛家与沐家势如水火的对峙局势更深一层。

  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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