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番外一_把反派攻略成恋爱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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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番外一

  昭安六年,是韩书翊回到京都的第一年。

  在跟随长宁公主离开皇都,游历南方的那些年里,长宁赐名他为林兆,待他如己出。

  长宁一生无子嗣,将自己所有的关照都放在了韩书翊身上。她会监督着他读书读到三更灯火五更鸡,亦会每日亲手为他做一日三餐,他们在江南古寺山下,好像就像世间再平常不过的母子一样。

  偶尔,他也会想,古人说得失之东隅,得之桑榆,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他本该是被锁在宫墙里无人在意到死的人,可幸好遇见了姐姐和长宁。

  提到姐姐,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裴姝了,可每隔一月便会收到她的书信,有时则是夫子代笔写的。走进镇子上的茶馆,就能听见说书人说着帝后情深,陛下威明,皇后温婉。

  虽然他知道些话只有第一句话是真的。姐姐从来不是温柔站在夫子身后的人,她配得上站在夫子的身边,甚至他的前面。夫子也不是历史上那些庄严的帝王,是永远会为姐姐折腰服软的人。

  大婚那天,满堂人山人海中,夫子当众递给姐姐玉玺,说的话是你为女帝,我退为后宫。

  韩书翊就站在姐姐旁边,听了个一清二楚,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是他们大婚前夫子之前惹得那些风流债在宫门口徘徊,被姐姐看到了,成亲的时候一直在赌气。

  幸好那日大家都很高兴,人人都几乎喝醉了,又隔得远,看不清楚那是玉玺,是帝王之物。而姐姐只是默默看着他,没有接玉玺,眸中渐渐褪去了惊讶之色,在灯影中亮亮的:“你自己说得,真心怎么能用死物证明。你若负我,我自会弑君篡位。”

  傅玄秋第一次的表白,便说过真心无法用死物证明,不过是无问风雨,都与她同路。那她亦如此,不需要他证明真心,只要他生生安稳。

  “好。”夫子听着她那一句“弑君篡位”,忽然笑了。他本绝狠之人,却一次次毫无察觉的把自己的命喉露给了她。

  唢呐声声,初秋风凉,吹不散一地鞭炮红屑,像漫天都是一场喜庆的大雪。

  那日以后,韩书翊就随长平公主离开了皇都,去江南潜心学问。至于民间流传甚广的陛下大婚之日睡塌了一张床的事情,那都是后话了。

  他独坐书房,看窗外竹影明月,听远山古寺钟声,一年又一年,倒也安然。

  他进京赶考的前几个月,偶然发现连着七个月的书信都是夫子寄来的,便问起了姐姐。在夫子就连看书信都能看出的支支吾吾里,韩书翊知道姐姐有喜了,而且自从有喜后脾气忽然娇横作气,夫子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又乐得只会纵容。

  可惜还没来得及考虑如果到了殿试时要如何面对一本正经的陛下时演出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韩书翊早年荒废太多功课,就算有了长宁公主这样的的良师,依然只是取得了一个小官而已。

  他懊恼不已,倒不是嫌官小,毕竟只要他愿意,他姐有的是办法把他捧高。

  只是他答应过一个人,要名正言顺做清廉的大官,把她抬过门。

  寒蝉凄切,秋雨绵绵。韩书翊一人独坐宫墙下,听雨声淅淅沥沥,却也不敢去裴府见一眼心上人,只敢偶尔大门敞开时一天面无表情的路过十几次,看她挽袖素手,正在院中养着花草。

  不过后来还是碰了个正着。八月十五中秋节,本是一场盛大的宫宴。明月皎洁,十里桂子,君臣其乐融融,皇后娘娘正吵着要轻抿一口桂花酒,忽然就面上闪过一丝不对劲,不说话了。

  众臣错愕之间,傅玄秋又以为自己惹着她什么了熟练讨好俯身询问的时候,裴姝有些茫然地在他耳边说道:“我好像要生了。”

  一时间,宫宴大乱,本和裴老将军在郊外赏月的陆玉春听闻有人传讯,当下抢了裴玉的马,好像一夜之间又回到了那个飒气少女时,闯进宫门。那一夜,阿碧也急匆匆进宫,和众人一起等在大殿外。

  一别几年,月下人依然清亮如当年长街初见。

  本来在这个时候叙旧并不是合适,殿中人喊声痛苦,殿外帝王坐在台阶上不安得韩书翊感觉当年他谋反前夜都没有这么紧张不定,陆玉春已经口中念了几十位神仙的名号,所有人乱成一团。他本极力控制自己,可是看到对方不知情况双眼含泪的殿外喊着“小姐”时,仍然是走过去了。

  “别哭了。”他也怕阿碧的喊声分散了姐姐注意力,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发。

  阿碧不再哭了,昏暗之中,紧张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他大概会永远记得那一年的中秋节,月亮好像比任何一年都要圆,都要明亮,天阶夜色凉如水,或许是月光太过干净,他轻轻伸出双手,拢住了面前人。

  在那一个爱意需要很确定才能慢慢表达,细水长流的年代,他从十几岁开始喜欢一个女子,从高高在上到一无所有,再从一无所有到重见天明。

  她是最冷淡最清醒的枝头雀,只要她一声羞怯的啼鸣,不管天涯海角,千山万水,他都会来到她栖息的树下,为她抬头。

  你会不会记得,有人盼你入梦来,一夜又一夜的等待。

  许久之后,殿门被产婆打开,众人纷纷挤到殿门口,谁都没注意到自己差点一脚踩到台阶上踉跄起身的九五之尊。

  “是个小公主。”产婆笑着说道。

  昭安六年中秋,晋南公主出生。深宫里有一棵几十年前遭雷劈了的桂花树,树龄百余年,那一年深秋,有宫女发现焦黑焦黑的树干上,抽出了星星点点的嫩叶。冷宫里还有一口废井,只是陛下后宫仅此皇后一人,冷宫长久无人打扫,当宫人再次走进时,在井中见到一尾红鲤鱼。

  在一直紧锁的冷宫,水流不通的深井里,没人知道这红鲤鱼是怎么来的。

  天下人都说,晋南公主是福星降世。也从昭安六年开始,当朝的所有事务都开始变顺,天下真的有了盛世的样子。

  当然,自从昭安六年秋天后,在深夜正殿中看奏折争论世道的,又变成了两个人。

  其实啊,一生一世一双人并没有世人说得那样艰难,只是负心的人多了,倒显得难得可贵了。

  人生里那些欣喜的事情来临之前,往往是没有前兆的。

  比如某一个天子发怒文武百官皆不敢言的早朝,晋南公主踉踉跄跄半走半爬过那正殿门槛,带着孩童天真烂漫的笑脸,很大声地喊了一声“傅玄秋”,而紧跟其后看管的宫女一边诚惶诚恐把公主抱走,一边压抑不住欣喜说公主会开口说话了。

  比如某日,裴姝不知第几次偷溜出宫门在街口小摊子上跟人家比射箭,想赢一些民间的小玩意带给晋南公主,却忽然遇到神秘对手,一时气急和人家怒比二十场,看到难分输赢的结局,两人双双转头,却发现大家好像挺熟的。

  熟到每晚躺同一张床那种。

  比如,某一个深秋料峭的黄昏,韩书翊终于敲开了裴府的大门,向陆玉春提亲阿碧。

  为这么一瞬间,裴姝谋划了很久,甚至考虑到了黄昏时候光线最好看,人站在光下看起来也最舒服这些没用的细节。

  宫里太无聊了,得知他们的婚期以后,裴姝巴不得天天往宫外跑,在市井间游玩得不亦乐乎,宫中人只道皇后娘娘和曾经的小侍女感情深,为了婚事日日辛苦的早出晚归,感叹皇后娘娘情深意重。

  后来,她最喜欢去玩的几家店铺忽然在一夜之间都十分有默契的大门紧闭,并且十分统一的在门上写着家中有事最近暂不开店的告示。裴姝只好正儿八经开始准备完了他们的大婚,闷闷不乐回宫了。

  就在她前脚刚踏进宫门的时候,那些店铺又非常整齐划一的开门了。

  某人坐在御花园亭中,看到她,装作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你怎么回来了。”

  风吹落他手边一叠纸,落在她的脚边,裴姝低头一看,密密麻麻写着她经常光顾的几十家店铺。

  傅玄秋若无其事捡起来,揣进怀中,就好像这张纸不存在一样。

  不过是,哄骗夫人回家的手段罢了。

  裴姝恍然大悟,气急败坏:“卑鄙。”

  对方委屈地拉过她的手,低眸难过道:“你看这整个深宫花开得多好,都没有人跟我一起赏。”

  裴姝被他抱在怀中,想起这几天确实冷落了他很久,正有几分愧疚之时抬头看,别说花了,就是残花落叶都没有,快到冬天了,到处是枯枝,一片萧瑟凄凉的景象,赏得是哪门子花。

  “这不就在我眼前吗。”对方得逞得含着笑。

  万花丛中过,只取其中一朵,风吹雨落,都要守在她身边。恨人生不过百年,若是无穷无尽,便可在她身边的日子再长一些,再贪心一点。

  “我只看到,枯草断枝。”裴姝气不过他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主动回宫,含沙射影地推开他。

  对方故作惊恐:“什么枯草断枝,能让你下大雨时从城墙一路哭到家门口啊。”

  每次一不和,傅玄秋总是有意无意叹息着提起那一次的事情,一开始还能让她觉得心生愧疚主动过去哄她,后来听久了已经做到了波澜不惊,甚至还能回一句“你猜你那个时候被我设计死了会怎么样”。

  能怎么样呢,她没有想过。她想,她终究是怯懦的人,真的不能想象,没有他的余生。

  “闭嘴。”裴姝在外头连着熬几个大夜去玩乐,见御花园秋风清爽,便坐在亭中将头枕在他的膝上小憩。

  半个时辰之后,宫人看着陛下打横抱起披着他外衣的熟睡的皇后娘娘从花园一路招摇走到她的寝宫里,见怪不怪的各自让道。

  倒是韩书翊和阿碧正要进宫找裴姝商量大婚的事情,见此情景,深觉大婚这种事情的安排还是得靠自己。

  如果世上真的有人能毫不退减的热恋十几年,大概就是他的姐姐和夫子了。

  “我从前,听过民间的一个俗语,讲的大概就是,如果有一年冬天的雪特别大,那来年春天的庄稼一定长得特别好。”韩书翊询问阿碧,“所以,这是真的吗。”

  阿碧笑着回答:“当然啊,大雪兆丰年。”

  雪越寒,春色越动人。

  所以此刻仿徨的世人,请别害怕横亘在人与人之间过往那么多的遗憾,勇敢一点吧,去跨越那最不可能跨越的大雪,去站在最深最冷的雪原之上。等到雪融草青,你一定会看到白雪之下的盛景,是万物春光。

  因为来路寒冷,所以更加珍惜往后的每一分春光。

  而大雪,是压不住本就要开花的平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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