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_灰姑娘的满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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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住在夏莉里家的那段日子祁衍是没少看那母女俩一唱一和的秀幸福。

  但同一个寒假,他认识的小伙伴里,显然也有过得不那么好的。

  比如齐晓月。

  天降横祸她私藏在书架深处的小宝藏突然就被她妈妈打扫卫生翻了出来父母反应极大暴跳程度仿佛发现女儿吸毒杀人一类的惊天大秘密了一样。

  “好哇好哇怪不得你上了初中以后成绩下降成这样!现在找到原因了?心思都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上呢!”

  “指甲油,还有耳坠???你才多大啊就搞这些了?还想不想好了,是要上天啊!小小年纪就想着花枝招展、花里胡哨?你怎么不去学前楼的那个到处乱搞、未婚先孕的让全院子戳你脊梁骨啊?”

  齐晓月委屈得当场眼泪就下来了。

  她不过就买了一点点女孩子的小东西而已,怎么就能扯上未婚先孕?虽然她成绩不算太好但好歹也是全校最好的班级,成天埋头学习清清白白,连男孩子的手都没有拉过呀!

  她爸妈才不管她掉眼泪。

  她一哭他们反而觉得有效果了继续厉声说教,还质疑她买这些的钱来路不正。

  齐晓月抽噎着:“没有!没有!又不是我买的,呜是、夏莉里送我的。”

  “我现在给她家打电话。要是没有你就死定了!”

  电话打到小别墅时,夏莉里妈正在烧菜。

  夏莉里摁的免提。对面齐晓月妈的声音官方礼貌中透着威严:“莉里啊那些东西真的是你送的吗?你说实话不要骗阿姨!”

  精品店碰到齐晓月的事情,夏莉里其实几乎都忘了。

  好在她临场反应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了下来:“呃对,是我!”

  “真的?那些指甲油、发卡、头绳,都是你送的?”

  “对,对,都是我!”

  夏莉里一边答,一边不由得冲祁衍吐了吐舌头做鬼脸。她妈熄灭灶火也过来了,开始和齐晓月妈和颜悦色对线。

  “你好啊晓月妈妈,是呀,是我给莉里买的嘛,买多了,莉莉就送给你家晓月了,哈哈哈孩子们关系好呀。是我知道学校不让涂那些,但这不是放假呢吗?哎呀,小姑娘这个年纪谁不爱美呢?偶尔打扮打扮,也有益于提升以后的品位,再过几年就是大姑娘了”

  成年人之间的交流,总会彼此留几分余地。

  尤其是一方有钱、一方有势,地位平等谁都不好得罪谁的时候,相当和谐而客气。

  齐晓月妈妈显然无法赞同夏莉里妈“趁最好的年纪赶紧打扮女儿”的观点,但她还是努力hld住了高贵气质,礼貌地结束了电话。

  夏莉里妈:“呼真难缠,但是咱们应该蒙混过关了吧?她应该不会为难晓月?”

  夏莉里:“绝对过关!随机应变,我的妈妈是全世界最酷的妈妈!”

  她妈叉腰:“那当然!”

  那晚下了雨。

  祁衍一个人坐在二楼房间的飘窗,看着院子里氤氲的灯光。灯光在雨雪中氤氲了一层暖环,静谧而美丽。

  他敲了一整天电脑,敲累了,眼睛有点疼。

  揉了揉眉心,随手去拿盘子里的小饼干。

  怀里的小橘猫抬起头,喵喵叫。他于是顺手也喂了小猫几口,小猫满足地舔他手指。

  这只小猫,也是前几天夏莉里和她妈才捡回来养的流浪猫。

  这对母女似乎就是天生有捡流浪生物回家的机缘。

  当然,也是小猫咪自己有本事。

  大冷天的死活赖皮躺在夏莉里脚上碰瓷,从此过上了温暖舒适的富豪家猫生活。

  当然,他其实,本事好像也不比这小流浪猫差。

  要是换成其他人,在他这个年纪被亲爸暴打、后妈迫害,在下雪的寒冬天无家可归,又有几个能不仅没有流落街头、冻死饿死,反而能像他现在这样,有吃有喝温暖舒服,卡里还有钱?

  自己真的是强悍。

  祁衍苦笑,黑瞳氤氲出一丝雾气,他都佩服自己。

  这都能绝处逢生,死不了,厉害。

  这么想着,身体却微微蜷缩起来。夏莉里的家真的好温馨,花香四溢,零食饮料随时触手可及,每天都有欢声笑语,夏莉里妈还暗戳戳给他准备了几套新睡衣,特别温暖。

  可是很多时候,越是短暂的甜美,越是能让人反而觉得苦涩。

  再好,也是别人的家。

  别人的好运,别人的一切。并不可能一直属于他。

  祁衍闭上眼。

  又想起在警察局时,在孟鑫澜高声骂着“你勾引我儿子”时,他的亲爸还能丝毫不觉得荒谬,还能不管不顾对他下得了狠手。

  真是可笑,什么脑回路。

  就连别人说你儿子搞男人,你都能面不改色的,是吗?

  祁衍已经对祁胜斌绝望了很多次。

  很多次,很多次,很多次。也早就习惯他那个死要面子的血缘上的爸,永远只能靠无能狂怒、暴力泄愤来挽回面子。

  可即使如此,每一次暴力之后,都还是能清楚感觉到胸腔里残存的一部分柔软和余温,在持续死去。

  他以前,不论遇到什么,一直都努力做个好孩子。

  正直、善良、坚强。可偏偏是他生父,总让他无数次脑中充斥着自暴自弃、自甘堕落的疯狂念头。

  很想变坏,变成人渣,让那个粗陋浅薄的男人再也无法炫耀,让他丢尽脸面,他不是最爱面子了吗?他一分都不会给他。

  夜色黑暗,祁衍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少年眼睛黑沉沉的,面无表情。

  那是一种很有点麻木陌生的样子,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卓紫微曾经说过,说祁衍你是“给点阳光就灿烂”,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打倒你,一定。

  嗯。

  他或许,还是想要成为卓紫微口中那样的人。希望能继续相信哪怕此刻窗外的世界再黑暗,第二天也终会有日落日出、阳光普照。

  这些日子,祁衍会经常去医院里看妈妈,但出了医院却很少再想她。

  他努力让自己想那天潜回家时扔他爸、扔孟鑫澜东西时的爽快。还有,以他目前的赚钱的速度,他很快会很富。

  到时候他爸和孟鑫澜发现他其实是棵摇钱树,但他们一分也花不着,肯定又要气死。那场面多有趣。

  小猫喵喵叫。

  粗糙的小舌头舔着祁衍的脸颊,舔走一丝溢出的咸涩。

  然后小东西跳上窗台,“啪叽”撞到了祁衍的热茶。

  祁衍无奈,只能赶紧起来收拾。夏莉里妈给泡的蔓越莓花茶又酸又甜,红色的汁水洒了一地板。莓果的香味很浓,让他想到了曾经另一种熟悉的茶水香。

  夏日的金银花茶。

  那种清苦、古怪,让人难以忘记的味道。

  这些天,祁衍最努力压抑自己不去想起的人,就是程晟。

  他缩躺在夏莉里家柔软暖和的被子里,努力不想起冬夜很冷,他钻到程晟有电热毯那边被子里的调皮。

  努力不想起淡淡的椰子香。

  努力不想起他照顾生病的哥哥,觉得自己善良又贴心时的自豪。

  努力不去想那天黑夜雨中,他冲口而出的残忍、决绝,不去想程晟如今在哪里,有没有哪里疼,会不会受折磨。

  想也没有意义。

  他不可能再选择重蹈覆辙。

  早在两年前那次,如果他多狠下心来把人推走

  但没有如果了,反正他们注定要决裂,还讲什么假惺惺的温柔,越是残酷越是高效。

  他没有错。

  同一个冬天,中心医院。

  这一层楼的夜班轮岗值班大夫,日常睡眠不足。

  “好困,唉,昨晚那个302床的男孩子犯胃病又折腾到大半夜,可别提了!”

  接班医生:“哎,但他不就主要是发烧受寒还有胃溃疡吗?按说该吊的水吃的药都弄上了,时间也不短了,早该稳定下来了?”

  “你是不知道!都跟他妈说过了,她儿子那个胃病有一部分是自身原因,其他一部分是精神压力造成的,都让她天天少叨叨来叨叨去的那么些话!结果没辙,说了她还又叫又吵!”

  “她那个儿子又是那种喜欢什么情绪喜欢憋心里的类型,说真的胃溃疡都是小问题了,像这种把自己憋成抑郁症憋成癌的还见得少吗?”

  “他那个妈,自己倒是成天雄赳赳气昂昂”

  “别提了,嗨!”

  孟鑫澜看着鸡血,其实这段时间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委屈得很。

  之前被拘留的日子,她真的是以为天都要塌了。祁衍妈掉下楼梯的事她百口莫辩,派出所又天天拿“谋杀未遂”吓唬她,她那几天真的就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好在有目击者出来还她清白。

  如今,好不容易洗脱罪名,怎么能不拿出点坦坦荡荡的气势?

  不打起精神来,旁人还以为她心虚呢!

  然而脸上不心虚,内里却是虚的。

  孟鑫澜现在手提包里日常藏了小水果刀。因为她深深记得祁衍妈掉下楼梯那天,祁衍两手染着血,幽幽黑瞳看向她是憎恨凶狠、目眦欲裂的神情!

  是真的吓人。

  吓死个人了,心理阴影。

  男孩子这种生物,小时候看像猫,可以不把他当一回事捏扁揉圆,可长得太快,一眨眼就长成了小豹。那眼神完全就是杀人犯的眼神,当时要不是祁胜斌和警察及时赶到,她肯定完了!

  孟鑫澜时至今日仍然生怕被小拖油瓶打击报复。

  每天能紧跟祁胜斌的时候,必定寸步不敢离,要么就待在家锁上门,门还特意换了锁。

  可惜医院没有锁。

  她其实更怕祁衍来医院打击报复她儿子。

  “医生护士,我跟你们说,你们可一定要多注意啊,无关人等绝对不准他们来看我儿子。现在外头的有些人坏得很,杀人放火都敢的”

  明明这么嘱咐了,可那天孟鑫澜来到医院,还是发现程晟的病床挤了好些来看望的人。

  她都要吓死了,还好来的都是同班同学。叫肖明超的明显有钱人家男孩子、样貌朴素的班长、还有几个明显关心过度的女同学。没有那个祁衍。

  孟鑫澜才微微放下心来。

  但又不太高兴他们叽叽喳喳待那么久,还吃了床头的果篮。

  同学走后,忍不住对着空掉的篮子小声骂:“你这些同学,是蝗虫投胎的吧!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啊?”

  程晟耗费了不少精神,一句话也没力气回。

  反而是旁边隔壁床的家属:“人家同学也是好心来看你儿子,当家长的怎么这么说?”

  孟鑫澜:“呵,我们穷。你家有钱啊,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偏又在这时候,隔壁病房一个七八岁、眼睛又黑又亮的小男孩,跑过来找程晟。

  孟鑫澜现在是看到这孩子就烦。都怪她前几天没事跟这小男孩妈妈吹嘘自己儿子,说她儿子体弱多病、但品学兼优,住院多年仍然是班级第一,搞得人家妈妈很羡慕,没事就放自己儿子过来,美其名曰“跟大哥哥学习”。

  但其实不就是自己不想带孩子,蹭免费保姆、还附带免费习题辅导?

  简直要把她气死了。

  当然孟她最不愿意承认的是,她总觉得这隔壁病房的小男孩,横看竖看,哪里长得和她最厌恶的小拖油瓶有点像,尤其那双深黑色剔透的眼睛

  不不不,不像!

  小孩子的眼睛几个不是那样亮亮的?她这叫神经过敏!

  小男孩也就长得还算可爱。

  却皮得无法无天,住个院都能住得人怨狗嫌弃、片刻不消停,内里一点都不可爱。

  程晟其实也觉得他有点吵。

  他妈妈也清楚自己儿子有多聒噪,很是不好意思:

  “对不起啊,小孩子喜欢你、总是找你玩,打扰你休息了吧?这些钱你先拿着,算是辅导他功课的费用。”

  程晟没法跟人家妈妈说,吵是吵了点,但他不介意免费帮小男孩辅导作业。

  就算再吵,孩子黑曜石般的眼睛、似曾相识的侧脸轮廓,他都喜欢看、看不腻。都觉得可爱,想多看看。

  整个寒假,孟鑫澜可没少在程晟身上下功夫。

  “小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你和妈妈才是最亲的!只有你是妈妈的亲骨肉,只有你妈才真心对你好,别人哪个真心对你?”

  “不信你瞧?这段日子天天来医院照顾你的是谁?你病了那么久,平常装得那么好,某些人来看你一眼了吗?管你死活了吗?”

  “他根本巴不得你不好,妈妈说错了吗?没错吧!”

  “还有,你看看,看啊!小坏蛋还撬锁、把整个家都砸了,搞得一塌糊涂,妈妈的玉手链只剩碎片了!我告诉你,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要是找到他,肯定抓他去少管所!”

  “你好好养病,妈妈再去求求大仙。”

  “那小拖油瓶,你以后不准理他。他根本就是克咱们全家的丧门星,你必须给我离他远一点!”

  “”

  时间一晃,雪化了。

  整个寒假,祁衍都没来医院找他们母子的麻烦,可孟鑫澜还是不放心。

  这等开学以后,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学校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还得了?

  “我觉得,还是给他办个转学吧!”

  祁胜斌听她说完,沉默。

  孟鑫澜:“你不吭声什么意思啊?”

  祁胜斌含糊支吾着:“我是觉得,无论怎么说也不能让小衍转学啊?小衍那个,毕竟是一中实验班啊。”

  孟鑫澜:“祁胜斌你什么意思!”

  祁胜斌:“没什么意思,好不容易考进去的那么好的班。话又说回来,两个孩子怎么就不能同校了?你这天天说他俩相克什么的,那都是封建迷信!”

  孟鑫澜:“一个大师这么说那是封建迷信。所有大师都这么说,还是迷信吗?”

  祁胜斌:“那几个分明是一伙的,你就是被他们集体忽悠了。”

  两个人你来我往,吵个不停,但双双心里都明镜似的

  真正想要把他们分开的原因哪是什么算命?根本就是“小狐狸精勾引我儿子”!

  但孟鑫澜不好把这话摆明面上。

  男人都是好面子的。祁胜斌虽然在她面前看着是个耙耳朵,但一牵扯实际利益问题,比如让祁衍转个学,不就是立刻坚决不肯答应了吗?

  所以说,男人这种生物嘴上说得再好听,心里还是最在乎自己的种!

  可如果撕破脸跟他吵,说你儿子勾引我儿子,几个男的受得了,指不定恼羞成怒直接翻脸。

  祁胜斌那边,倒是也清楚孟鑫澜的言外之意。

  只是在他看来,一切纯属无稽之谈。人家就俩小孩!你这小心眼的婆娘不想让他俩一起玩,你编排啥不好,非要编排个“勾引”?

  就他家那倔驴一样的儿子。干啥啥不行咬人第一名,成天别人欠他几百万那样子,能勾引谁?

  得亏养的不是个闺女,不然清白名节都要说不清了!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一会儿封建迷信,一会儿无事生非的。

  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孟鑫澜和祁胜斌天天吵,程晟:“妈。”

  “你别跟叔叔吵了。我转学,你想让我去哪都行。”

  孟鑫澜却瞪圆眼睛,恨恨道:“凭什么啊!凭什么说咱们退让?我看你是真的被鬼迷心窍了!”

  她坐下来,嘴里开始叨叨地念驱邪经,一声一声,让人发疯。

  程晟眼眶微红。

  他突然爬起来,咬着牙,抓住他妈的手臂:

  “你要我,以后不再见他是不是?”

  “再也不来往,再也不说话还有什么?你说,我照做。我跟他绝交,要是你还觉得不够,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里,离开祁叔叔,搬去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再也不回来。”

  “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的,你不是说我们最亲了?既然如此,我们相依为命,走的远远的,我一辈子都不会见任何你不想让我见的人。”

  “我们走,好不好?到新的地方,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

  “我们走吧,”他红着眼睛,恳求她,“把祁叔叔还给他的家人,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

  孟鑫澜被吓坏了。

  她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又哭又骂,骂她儿子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猪脑子,还一个劲念叨着自己命苦,自己“凭什么”。

  那天以后,孟鑫澜气得又不再跟儿子说话了。

  程晟则每天昏昏沉沉,眼见着毫无生气,病情反复着总不见好。

  医生只能就让祁胜斌这个当爹的来劝。

  祁胜斌:“咳,小晟,你一直是个特别乖的孩子。你说你妈妈对你那么尽心,你成天就顺着她点说话吧,不然她该多伤心呢?”

  程晟苦笑。

  他努力攒了点力气:“祁叔叔,你知不知道,我妈说她找了大师,要把小衍做成小人符,要放在鞋子里踩。”

  祁胜斌:“哎呀,那是封建迷信,又成不了真!你妈也就求个心理安慰而已。”

  程晟愣了愣,苦笑。如果可能,他并不愿在祁叔叔面前揭自己妈妈的短。大人的感情很复杂,他不懂,可是。

  “可是,祁叔叔,你怎么能允许别人这么对小衍。”

  祁胜斌:“怎么对他了?又不可能真的咒死人是吧?要相信科学!”

  程晟闭上了眼睛。

  他原本以为,那一天精神病院门口的雨夜,已经是绝望的尽头。

  但他现在明白了,这一切如无底深渊,根本不可能有尽头。

  他完全保护不了小衍,劝不走自己固执的妈,也说不通小衍的爸。

  二中也是重点中学,而且离家近。

  程晟成绩好,对方也很愿意接收他。办完转学手续,孟鑫澜长长松了口气。

  程晟同样松了口气。

  既然他保护不了祁衍,至少可以远离他。

  这样起码,他不会因为自己再受伤。

  当夜,他做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梦。梦见很久以后,祁胜斌、孟鑫澜都已经不在了,祁衍也长大了,变得又高又帅。

  他的眼睛和很久以前是一样温柔明亮,没有丝毫寒冷。他对他伸出手,说小晟,咱们走。

  程晟向他伸出手。

  可就要接触的一瞬间,自惭形秽。他有什么资格

  程晟是被胃痛痛醒的。

  很痛。他咬着牙蜷缩着颤抖,疼得直不起身子。轻声安慰自己,没关系,忍一忍就好了。

  隔壁床的病人知道他的病史,忍不住赞叹了一句“你真坚强。”

  但其实他真不是坚强,他就是习惯了。

  从小习惯了一次次怀抱希望再绝望,绝望之后还有万丈深渊。

  也许,他就应该认命。

  清楚地认识到,他这一辈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幸福了。

  其实,他不幸福也没关系,反正习惯了。

  只要小衍能幸福就行。时至今日,他还是想有一天能远远的看到小衍幸福。

  哪怕小衍的幸福,也是他的万劫不复,也没关系。

  只是多少有点遗憾

  小的时候,无初次孤零零在病房醒来,他都很害怕是自己一个人。

  可如今,恐怕这辈子还是要一个人过了。

  寒假结束。

  祁衍回到学校前,去理发店染了个头发。

  金色的。

  理发师:“呃,但你是学生吧,你们学校让这样搞?”

  当然是不让的。

  但自从六中并校之后,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彩虹杀马特都有,两边校长都管不住。

  祁衍想起曾经有一次,卓紫微跟他说,一起去纹个身吧?

  纹身染发,其实都无济于事。

  虽然无济于事,但人还总是喜欢这样自我欺骗只要模样上焕然一新,我就和以前的那个人不一样了。

  会有新心境,仿佛新开始。

  祁衍的金发让全班震惊,班主任脸色难看极了,可他不在乎。

  正得意呢,突然听人说起一班的程致远转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是真都委屈!站谁谁委屈。

  哥哥实惨就不说了,祁衍也只是看起来还好,要不是强悍实力逆天也死一百次了。太谁也救不了谁,好在总会长大的。

  小衍:本质上是个直男。莫名走了弯路,自己又没觉察。

  快要觉察了。

  这剧情真胃疼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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