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胡兵的信只有半页。
说的事也简单，有关于那个之前买走变种海参的老邵。
顾宁岫走后不久，他就时不时地去春熙路的房子。
按照她的交代，起初高达还假装去送了几次衣服，和他碰见过两次，之后就彻底远离了那片儿。
而远离不了的老王从头到尾就装傻，咬定不熟，只是为了得些好处才牵线。
据老王说，老邵几乎每天都要去他那里闹一闹，可就从上个月底开始，人就不见了。
那阵子市场上的好货多了不少，所以他肯定老邵离开了省城。
而看完胡兵的信后，顾宁岫有一种感觉：
顾硕貌似过得不怎么样。
她猜得没错。
脸上挂着彩的顾硕一踏进林家胡同最靠北的院子里，就被一个碗给砸了。
要不是躲了一下，让碗落在了身上，头非得再见次血不可。
“又怎么了！”
听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何丽娟好像被点燃的炮仗，闷闷地炸了起来。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流着泪指着里屋低吼，“我闺女成了这样，这辈子都毁了！你不说帮我查是谁举报的，还想让我笑脸对你？！你给我滚！”
边说边上前推着顾硕往门口去，要轰他走。
顾硕被推得一个踉跄，也恼了。
“你再闹！这是我们顾家的房子，要滚也是你滚！”
徐丽娟声音就像个哨子，立马亮了起来，食指差点儿戳到顾硕脸上。
“你们顾家！你配姓顾嘛你！”
话一出口，心里就是一咯噔。看着满脸阴狠的顾硕瞪着她不说话，就想软。
可一想到自己闺女那么大的肚子被打了下来，还因为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被女婿赶了出来，就悲从中来。
呜咽着哭了起来。
“小晴虽然不是你亲闺女，可也是打小儿叫你爸的！她也跟着你姓了顾！”看顾硕脸色没那么僵，松了口气，“当年你难，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嫁我二话不说就给那个女人腾了地儿！我对得起你了顾硕！我可就这么一个闺女！”
看何丽娟哭得伤心，顾硕也不是一点儿都无动于衷，就像她说的，是他欠她。
可他就算知道真相，也不能说出来。
这会儿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只好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说着千篇一律：“你放心，我一直盯着计生办呢！只要有了消息一定给小晴出气！”
何丽娟不信，可刚才气急说的那句话好不容易被翻了篇儿，她也不敢再跟他闹，只好先把闷气压下来，谈起了别的。
“利群前儿来信了，说783又跟他催那个什么海参了，让你快点儿想办法。”
看顾硕眉头皱了起来，以为他又要嫌她弟弟没用，连忙替何利群开脱。
“现在整个军区都知道你想重领供应分配，他又是你的人，催他不就是催你嘛。他就是怕你面子不好看。”
顾硕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知道何利群的禀性，没什么本事就喜欢狐假虎威。
什么怕他面子不好看！怕供应的活儿再打了水漂才是真。
不过对于那批海参，他现在也头疼的不行。
据老邵回的消息，之前提供海参的那个人没了影。老邵那么小心的人也能着了道，顾硕不得不怀疑当时那批凑巧出现的海参可能从头到尾都是给他准备的圈套。
唯一庆幸的是如果不是何丽娟这里出了事强要他回来，现在就不是一个军团催他了。
自从何利群没按计划当上532的供应，顾硕就觉得一切都不顺起来。
先是想用陈森白的黑点把事情扳回来，却被532的人落了面子。后来又因为那群败事有余的东西，收拾一个小小的乡下海产厂都能手脚不利索让胡兵掺和进来，不仅没能把供应位置抢回来，还因为一个小省城的海产线，差点儿把背后的他拉出去。
要不是被抓起来那个小喽啰处理的早，他铺垫了这么多年的局就要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顾硕就更是满心烦躁，好不容易借着那批海参打出个缺口，这要是掉了链子，以后再想等到这样的机会就不容易了。
而现在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个亏给吃了！
可亏不能白吃！
到底是谁在设计他，还没有头绪，但他已经把老邵派出去查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非要跟他过不去！
非跟顾硕过不去的顾宁岫知道他过得不好就开心了。
因此在看到吕一亮终于折腾明白小粉碎机时，手一挥，十分大方地给吕工放了假，还提前发了工资，让他跟梅知青两个人来了一场名为出差实为放松的二人旅游！
把包括给福利的厂长本人在内的其他员工羡慕的不行。
毕竟他们这些有着家室的人一出门肯定得拖家带口，没这么潇洒的说走就能走的。
临近年关，眼看着每家每户都在忙里忙外，顾宁岫直接把培训叫了停，让他们每人带着一份海产厂的特产大礼包回了家，等过了十五再回来进行接下来的学习。
刚送走培训的村民，张丽华拿着账本跟上她，进了办公室先把门关上，脸上的兴奋都快飞出来了。
“你猜咱们这段日子挣了多少？”
顾宁岫看她一副怕别人听到的样子，就笑着用气音小声配合，“我猜有这个数！”
看着她手上比着的三，张丽华给她刷刷翻了三倍，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
“你也太小看咱们厂了！要不是给部队的价格低了好几成，咱们还能翻两番！”
看她得意，顾宁岫笑她，“这是哪家的王婆？”
不过心里是有数的，和她估计的差不多。
张丽华才不怕笑，还羞她，“我说那时候供应的定价咋要那么低，明显赔钱，还想着你是为着长远考虑。现在来看，就是为了陈支书吧？！”
“是啊。”她不怕，顾宁岫也不怕。
除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为之后铺路。确实是为了陈森白，只是当时更多的是为了还人情，连带着对军队的一些崇敬。
说到供应，张丽华问她年前还往部队送不送货。
“送，但这次不用咱们操心，陈支书的朋友正好探亲归队，会顺道带走。”
张丽华点头，在账本上记了一笔后，就当着顾宁岫的面封了账。
三山海产厂正式进入了年假期。
没能出去旅游的员工们带着他们厂长十分大方的年终奖和福利回了家。
刘一兵住在镇上靠东的居民区，因为各方面设施比较齐全，距离学校也近，所以算是镇上相对来说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
到他们家那条巷子的时候，正好过了午晌，街上带着孩子出来转悠，三五成群地围着下棋，说话儿的居民不少。
看见他，几个正看着孩子聊生活经的大娘住了嘴。
“小刘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厂里效益不好？”
无论什么时候，因为地域产生的优越感都不会缺少在人们的想法和话题里。
刘一兵也算这片儿的“名人”，出名的干一行倒一行！生意换了不少，几乎每次都是把钱折腾地精光，听他老婆抱怨，就没见着回头钱。
说是现在不折腾了，可找了个乡下的厂子呆着，在大多祖祖辈辈都是镇里人的居民眼里，这叫自甘堕落。
尤其是自从他去了乡下，也没见他多忙，除了偶尔会好几天见不着人，大多数时候看着就闲的不行。
人家那些效益好的厂子，工人每天连轴转，就没见歇的时候，哪像他？
所以在这片儿居民的心里，刘一兵工作的厂子肯定效益不好，随时都能倒闭。
刘一兵就当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议论他的，抬起掂着一整盒桃酥的左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笑着答：“厂长想着让我们过个好年，就早了两天给我们放年假！”
几个大娘终于注意到了他手里掂的不是平日的行李和买的菜啥的。
仔细一看。
哎呦，那盒整整齐齐码着桃酥的礼盒反而是里面最不值钱的一份儿。
只见他右手提着两瓶镇上供销社才上的白干儿，还有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糖袋。
胳膊肘上还挂着一个小布袋，看着沉甸甸的，装了不少东西的样子。
“小刘这是挣着钱了啊！”一个大娘张着嘴啧啧，“买这么多年货！”
刘一兵笑呵呵地随手抓出来一把糖给几个孩子分了，不在意的样子，“是我们厂长给置办的过年福利，给添点儿福气！”
家里都有工人，福利不是没见过，可这么厚的可真是第一次见。
这才开始好奇刘一兵到底是在哪个厂子工作，你一嘴我一嘴地问了起来……
“就是个小厂，”同一时间也到了隔壁镇老家的曹大军和刘一兵经历差不多，被问到了同样的问题，答得轻描淡写，“叫三山海产。”
“咋这么耳熟？”一个大爷眼馋他手里那两瓶白干儿，笑着接话，“哎！不就是三山海参的那个三山嘛？”
“还有三山鱼丝！”在面粉厂干着的一个邻居也跟着接话，“你这藏得够深的啊！人家那厂虽然在小渔村里，可比这些周边的厂子有名气！一说海产，谁不知道只卖真鱼好鱼的三山！”
“效益肯定好！人家那厂子每次上货都是被抢的主儿！”
“那可不是！要不然给发这么多福利？都抵得上我儿子一年发的了！”
听着邻居们从之前的轻看成了艳羡，曹大军笑了，带着自豪
“主要是我们顾厂长领导得好！”
被不同地方相同经历的员工夸领导得好的顾厂长正惊讶地看着被村民带到她家的意外来客。
“英红姐！”一把拉住林英红的手，转惊为喜，“你不是说年后才会过来吗？”
自从鱼丝让两人结识后，顾宁岫一直很喜欢爽利大气的林英红，不止是在消费观上的那点儿知己感，更多的是一种这个人是个可交之人的笃定。
显然林英红对顾宁岫也是一样。
所以两人这么长时间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就像远距两地的好友似的，用书信分享着身边的生活。
上次林英红写信过来说年后会来省城出差，到时候要来看她。
没想到提前了。
还给顾宁峰和顾宁崊带了礼物。
嘱咐弟弟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儿，顾宁岫拉着林英红进了房间。
虽然才见第二次，但两人一点儿都不生疏。
“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就和同事换了出差时间。”
笑着说完的林英红直接上手摸了一把顾宁岫的脸，惊叹。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顾宁岫看她不想多说，就跟着转移话题，也摸了摸她有些发黄的脸，故意兴师问罪的口气。
“你是不是没按方子来？怎么没什么变化？！”
之前有一次林英红跟她抱怨有人笑她黑，很在乎的样子，顾宁岫就把张丽华和梅知青都试过的食补方子寄了过去。
“那你可冤枉我了！”林英红有些郁闷，“我不止自己按时按量吃，还把我表妹给拉着一起吃，”声音大了点儿，笑得有些自嘲，“可好，到了，人家更白了，我连点儿变化都没！”
确实有些人因为体质的原因不太容易吸收食补里的功效物质。
顾宁岫看她郁闷下有些微红的眼眶，猜到可能不小心踩到了林英红的伤心点。
可看她用大声和笑去掩饰的样子，心疼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从书桌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罐子。
“看来你就是那金贵命！忍不了那么慢的办法！”笑嘻嘻地打开罐子给她看，“这是我们厂刚通过试用期的珍珠膏，我也用了，效果很不错，”有些夸张地语气，“保证能让你白的发光！”
林英红打量罐子里透着珠光的粉膏，接着抬头看了看顾宁岫眼里的关心，眼圈一点点红得明显。
下一刻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平常看起来很老成的大姐，眼泪哗哗中拽着好姐妹的手，使劲儿，“宁岫，你听姐的！咱们都不找对象！不找！”
从林英红紧紧握住她的力气中，顾宁岫感受到了她的伤心和坚定。
连忙安慰，点头附和，“不找！肯定不找！”
“姐！”
听到哭声连忙从院子跑进来的顾宁峰正好听到他姐的话，震惊。
“你不跟森白哥处对象了？！”
立马大喊起来。
“不行！你不嫁他，他怎么入赘！”
面前的林英红眼泪停了，抓着她的手先是松了点儿，又紧起来，眼里带着控诉地重新蓄泪。
身后的弟弟还在不停地说着不行，他不同意，他和森白哥说好的。
顾宁岫：“……”
她该先为哪件事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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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事也简单，有关于那个之前买走变种海参的老邵。
顾宁岫走后不久，他就时不时地去春熙路的房子。
按照她的交代，起初高达还假装去送了几次衣服，和他碰见过两次，之后就彻底远离了那片儿。
而远离不了的老王从头到尾就装傻，咬定不熟，只是为了得些好处才牵线。
据老王说，老邵几乎每天都要去他那里闹一闹，可就从上个月底开始，人就不见了。
那阵子市场上的好货多了不少，所以他肯定老邵离开了省城。
而看完胡兵的信后，顾宁岫有一种感觉：
顾硕貌似过得不怎么样。
她猜得没错。
脸上挂着彩的顾硕一踏进林家胡同最靠北的院子里，就被一个碗给砸了。
要不是躲了一下，让碗落在了身上，头非得再见次血不可。
“又怎么了！”
听到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何丽娟好像被点燃的炮仗，闷闷地炸了起来。
“怎么了！你说怎么了！”流着泪指着里屋低吼，“我闺女成了这样，这辈子都毁了！你不说帮我查是谁举报的，还想让我笑脸对你？！你给我滚！”
边说边上前推着顾硕往门口去，要轰他走。
顾硕被推得一个踉跄，也恼了。
“你再闹！这是我们顾家的房子，要滚也是你滚！”
徐丽娟声音就像个哨子，立马亮了起来，食指差点儿戳到顾硕脸上。
“你们顾家！你配姓顾嘛你！”
话一出口，心里就是一咯噔。看着满脸阴狠的顾硕瞪着她不说话，就想软。
可一想到自己闺女那么大的肚子被打了下来，还因为伤了身子不能再生被女婿赶了出来，就悲从中来。
呜咽着哭了起来。
“小晴虽然不是你亲闺女，可也是打小儿叫你爸的！她也跟着你姓了顾！”看顾硕脸色没那么僵，松了口气，“当年你难，让我走我就走，让我嫁我二话不说就给那个女人腾了地儿！我对得起你了顾硕！我可就这么一个闺女！”
看何丽娟哭得伤心，顾硕也不是一点儿都无动于衷，就像她说的，是他欠她。
可他就算知道真相，也不能说出来。
这会儿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只好上前扶着她的肩膀往屋里走，说着千篇一律：“你放心，我一直盯着计生办呢！只要有了消息一定给小晴出气！”
何丽娟不信，可刚才气急说的那句话好不容易被翻了篇儿，她也不敢再跟他闹，只好先把闷气压下来，谈起了别的。
“利群前儿来信了，说783又跟他催那个什么海参了，让你快点儿想办法。”
看顾硕眉头皱了起来，以为他又要嫌她弟弟没用，连忙替何利群开脱。
“现在整个军区都知道你想重领供应分配，他又是你的人，催他不就是催你嘛。他就是怕你面子不好看。”
顾硕对她的话不以为然，知道何利群的禀性，没什么本事就喜欢狐假虎威。
什么怕他面子不好看！怕供应的活儿再打了水漂才是真。
不过对于那批海参，他现在也头疼的不行。
据老邵回的消息，之前提供海参的那个人没了影。老邵那么小心的人也能着了道，顾硕不得不怀疑当时那批凑巧出现的海参可能从头到尾都是给他准备的圈套。
唯一庆幸的是如果不是何丽娟这里出了事强要他回来，现在就不是一个军团催他了。
自从何利群没按计划当上532的供应，顾硕就觉得一切都不顺起来。
先是想用陈森白的黑点把事情扳回来，却被532的人落了面子。后来又因为那群败事有余的东西，收拾一个小小的乡下海产厂都能手脚不利索让胡兵掺和进来，不仅没能把供应位置抢回来，还因为一个小省城的海产线，差点儿把背后的他拉出去。
要不是被抓起来那个小喽啰处理的早，他铺垫了这么多年的局就要满盘皆输！
想到这里顾硕就更是满心烦躁，好不容易借着那批海参打出个缺口，这要是掉了链子，以后再想等到这样的机会就不容易了。
而现在他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捏着鼻子把这个亏给吃了！
可亏不能白吃！
到底是谁在设计他，还没有头绪，但他已经把老邵派出去查了。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非要跟他过不去！
非跟顾硕过不去的顾宁岫知道他过得不好就开心了。
因此在看到吕一亮终于折腾明白小粉碎机时，手一挥，十分大方地给吕工放了假，还提前发了工资，让他跟梅知青两个人来了一场名为出差实为放松的二人旅游！
把包括给福利的厂长本人在内的其他员工羡慕的不行。
毕竟他们这些有着家室的人一出门肯定得拖家带口，没这么潇洒的说走就能走的。
临近年关，眼看着每家每户都在忙里忙外，顾宁岫直接把培训叫了停，让他们每人带着一份海产厂的特产大礼包回了家，等过了十五再回来进行接下来的学习。
刚送走培训的村民，张丽华拿着账本跟上她，进了办公室先把门关上，脸上的兴奋都快飞出来了。
“你猜咱们这段日子挣了多少？”
顾宁岫看她一副怕别人听到的样子，就笑着用气音小声配合，“我猜有这个数！”
看着她手上比着的三，张丽华给她刷刷翻了三倍，笑得牙龈都露了出来。
“你也太小看咱们厂了！要不是给部队的价格低了好几成，咱们还能翻两番！”
看她得意，顾宁岫笑她，“这是哪家的王婆？”
不过心里是有数的，和她估计的差不多。
张丽华才不怕笑，还羞她，“我说那时候供应的定价咋要那么低，明显赔钱，还想着你是为着长远考虑。现在来看，就是为了陈支书吧？！”
“是啊。”她不怕，顾宁岫也不怕。
除了珍惜来之不易的机会，为之后铺路。确实是为了陈森白，只是当时更多的是为了还人情，连带着对军队的一些崇敬。
说到供应，张丽华问她年前还往部队送不送货。
“送，但这次不用咱们操心，陈支书的朋友正好探亲归队，会顺道带走。”
张丽华点头，在账本上记了一笔后，就当着顾宁岫的面封了账。
三山海产厂正式进入了年假期。
没能出去旅游的员工们带着他们厂长十分大方的年终奖和福利回了家。
刘一兵住在镇上靠东的居民区，因为各方面设施比较齐全，距离学校也近，所以算是镇上相对来说人口比较密集的地方。
到他们家那条巷子的时候，正好过了午晌，街上带着孩子出来转悠，三五成群地围着下棋，说话儿的居民不少。
看见他，几个正看着孩子聊生活经的大娘住了嘴。
“小刘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厂里效益不好？”
无论什么时候，因为地域产生的优越感都不会缺少在人们的想法和话题里。
刘一兵也算这片儿的“名人”，出名的干一行倒一行！生意换了不少，几乎每次都是把钱折腾地精光，听他老婆抱怨，就没见着回头钱。
说是现在不折腾了，可找了个乡下的厂子呆着，在大多祖祖辈辈都是镇里人的居民眼里，这叫自甘堕落。
尤其是自从他去了乡下，也没见他多忙，除了偶尔会好几天见不着人，大多数时候看着就闲的不行。
人家那些效益好的厂子，工人每天连轴转，就没见歇的时候，哪像他？
所以在这片儿居民的心里，刘一兵工作的厂子肯定效益不好，随时都能倒闭。
刘一兵就当不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议论他的，抬起掂着一整盒桃酥的左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笑着答：“厂长想着让我们过个好年，就早了两天给我们放年假！”
几个大娘终于注意到了他手里掂的不是平日的行李和买的菜啥的。
仔细一看。
哎呦，那盒整整齐齐码着桃酥的礼盒反而是里面最不值钱的一份儿。
只见他右手提着两瓶镇上供销社才上的白干儿，还有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糖袋。
胳膊肘上还挂着一个小布袋，看着沉甸甸的，装了不少东西的样子。
“小刘这是挣着钱了啊！”一个大娘张着嘴啧啧，“买这么多年货！”
刘一兵笑呵呵地随手抓出来一把糖给几个孩子分了，不在意的样子，“是我们厂长给置办的过年福利，给添点儿福气！”
家里都有工人，福利不是没见过，可这么厚的可真是第一次见。
这才开始好奇刘一兵到底是在哪个厂子工作，你一嘴我一嘴地问了起来……
“就是个小厂，”同一时间也到了隔壁镇老家的曹大军和刘一兵经历差不多，被问到了同样的问题，答得轻描淡写，“叫三山海产。”
“咋这么耳熟？”一个大爷眼馋他手里那两瓶白干儿，笑着接话，“哎！不就是三山海参的那个三山嘛？”
“还有三山鱼丝！”在面粉厂干着的一个邻居也跟着接话，“你这藏得够深的啊！人家那厂虽然在小渔村里，可比这些周边的厂子有名气！一说海产，谁不知道只卖真鱼好鱼的三山！”
“效益肯定好！人家那厂子每次上货都是被抢的主儿！”
“那可不是！要不然给发这么多福利？都抵得上我儿子一年发的了！”
听着邻居们从之前的轻看成了艳羡，曹大军笑了，带着自豪
“主要是我们顾厂长领导得好！”
被不同地方相同经历的员工夸领导得好的顾厂长正惊讶地看着被村民带到她家的意外来客。
“英红姐！”一把拉住林英红的手，转惊为喜，“你不是说年后才会过来吗？”
自从鱼丝让两人结识后，顾宁岫一直很喜欢爽利大气的林英红，不止是在消费观上的那点儿知己感，更多的是一种这个人是个可交之人的笃定。
显然林英红对顾宁岫也是一样。
所以两人这么长时间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就像远距两地的好友似的，用书信分享着身边的生活。
上次林英红写信过来说年后会来省城出差，到时候要来看她。
没想到提前了。
还给顾宁峰和顾宁崊带了礼物。
嘱咐弟弟带着妹妹在院子里玩儿，顾宁岫拉着林英红进了房间。
虽然才见第二次，但两人一点儿都不生疏。
“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就和同事换了出差时间。”
笑着说完的林英红直接上手摸了一把顾宁岫的脸，惊叹。
“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顾宁岫看她不想多说，就跟着转移话题，也摸了摸她有些发黄的脸，故意兴师问罪的口气。
“你是不是没按方子来？怎么没什么变化？！”
之前有一次林英红跟她抱怨有人笑她黑，很在乎的样子，顾宁岫就把张丽华和梅知青都试过的食补方子寄了过去。
“那你可冤枉我了！”林英红有些郁闷，“我不止自己按时按量吃，还把我表妹给拉着一起吃，”声音大了点儿，笑得有些自嘲，“可好，到了，人家更白了，我连点儿变化都没！”
确实有些人因为体质的原因不太容易吸收食补里的功效物质。
顾宁岫看她郁闷下有些微红的眼眶，猜到可能不小心踩到了林英红的伤心点。
可看她用大声和笑去掩饰的样子，心疼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从书桌抽屉拿出一个白色罐子。
“看来你就是那金贵命！忍不了那么慢的办法！”笑嘻嘻地打开罐子给她看，“这是我们厂刚通过试用期的珍珠膏，我也用了，效果很不错，”有些夸张地语气，“保证能让你白的发光！”
林英红打量罐子里透着珠光的粉膏，接着抬头看了看顾宁岫眼里的关心，眼圈一点点红得明显。
下一刻嚎啕大哭起来。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平常看起来很老成的大姐，眼泪哗哗中拽着好姐妹的手，使劲儿，“宁岫，你听姐的！咱们都不找对象！不找！”
从林英红紧紧握住她的力气中，顾宁岫感受到了她的伤心和坚定。
连忙安慰，点头附和，“不找！肯定不找！”
“姐！”
听到哭声连忙从院子跑进来的顾宁峰正好听到他姐的话，震惊。
“你不跟森白哥处对象了？！”
立马大喊起来。
“不行！你不嫁他，他怎么入赘！”
面前的林英红眼泪停了，抓着她的手先是松了点儿，又紧起来，眼里带着控诉地重新蓄泪。
身后的弟弟还在不停地说着不行，他不同意，他和森白哥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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