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亲密接触
江雪着皱眉头坐在床上发呆，明明是陪嫁丫头，怎么又成试房丫头了？陪嫁成亲王府，她另有打算，并不郁闷为难。突然变成试房丫头，她措手不及，让她去试南成远的床上功夫，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在稽。南成远答应南宇沧不染指于她，怎么变卦了？如若后天她被硬抬上花轿，又被南成远霸王硬上弓，该怎么办？
柳姨娘掀开棉帘进来，笑了笑，“小九，娘都给你收拾好了。”
“娘，我不想做试房丫头，谁提出让我做试房丫头的？”
“成亲王府提出让你提前三天陪嫁过去，做试房丫头只是众人猜疑。”柳姨娘抱着江雪的肩膀，轻叹一声，“娘开始也不想让你提前陪嫁，仔细想想，这不是坏事，凡事讲究先入为主，你先陪嫁过去，王爷就能先宠你。要是跟七丫头一起过去，人家新婚燕尔，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呢？”
“这么说不是王爷提出让我做试房丫头的？”江雪松了口气，“提前陪嫁对于咱们要真是好事，七姐的奶娘就不会来道喜了，谁知道她们玩什么把戏。”
“不管她们玩什么把戏，提前陪嫁过去都不是坏事，只是娘舍不得你。”
“没事，娘，我会回来看你的。”
“傻丫头，你嫁入王府，就不能随便回来看娘了。”
江雪安慰柳姨娘几句，又看了柳姨娘为她准备的嫁妆。她只准备带上几套衣服和常用的钗环首饰，又把她的三件宝贝装上，其余的都留给柳姨娘保管。
院中矮树上停落着两只灰雀，叽叽喳喳欢叫。江雪知道慕容商会有事，忙快步来到院中，解下雀脚的纸条。罗掌柜有要事禀报，请她抽时间回慕容居。江雪跟冷香交待了几句，又跟柳姨娘说了一声，以进香为由带着暖香离开了沐府。
慕容居烧坏的院落已修缮完毕，前院门房焕然一新，再显威严气派。她刚到议事厅，就有几个掌柜管事迎上来，问候请安，罗掌柜和楚易最后才赶来。
“罗掌柜，派人到各个店铺和庄园送信，召集众人明天议事。”
“是。”
罗掌柜忙出去招呼小厮，安排送信。江雪跟楚易等人聊舍粥救灾的事，得知一切顺利，跟户部配合得不错，她也放心。听诸人对南宇沧赞不绝口，她心里美滋滋的。慕容商会众人对南宇沧以南公子相称，他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南宇沧是个聪明人，有意隐瞒身份，不亮皇子的底牌，才能和这些奸商贱民打成一片。
罗掌柜安排好回来，听到众人称赞了南宇沧，他赶紧接话，对南宇沧的佩服言辞更是滔滔不绝。江雪由欢喜到不愤，南宇沧管粥棚没几天，慕容商会的人对他的信赖和佩服竟然超越了众人崇拜的慕容公子，他收揽人心的本事不容小觑。
“罗掌柜，你有什么事要禀报？”
“公子，是这样，昨天南公子跟属下提到难民安置的事。他建议说让慕容商会先在荒地上盖些木制房屋，挑一些年轻力壮的难民先过去，开荒平沟、修树扫雪，做一些冬天能做得活计。这样户部可以少安顿一些灾民，慕容商会也可以省下一笔银子。还可以提前做事，为明年春耕和春暖后建庄园做准备。属下觉得他的主意很好，属下也问过李三娘了，庄园冬植也需要人手。”
江雪更加不愤，她很想问罗掌柜等人南宇沧是你们的主子吗？为什么要听他的？又怕别人说她小气，伤了和气，才强忍着懊恼。
“我早想就想到这些了，不过是这些天忙，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却让他抢了先。罗掌柜，挑选难民去庄园和开荒的事你跟李三娘商量吧！”
“是，属下明天跟李三娘商量之后，就着手做这件事。”
“好，还有什么事？”
“属下听说胡公公说叶谦现在和二皇子还有沐家来往频繁，叶家一直对慕容商会虎视眈眈，我们又得罪了二皇子和沐家，属下担心他们勾结会对我们不利。”
江雪轻哼一声，“不必担心，慕容商会只要与户部绑在一条绳上，就抓住了免死金牌。如果叶谦和南宇涣狼狈为奸，敢针对慕容商会，我就把他们一锅端。”
“属下明白，公子，还有一件事。”
“说。”
“关太后六十大寿衣服面料、绣品布艺和扎花彩饰都要从慕容商会的绸缎庄采买，胡公公带来太后宫中的管事太监岳公公，还有一个管皇室绣品的女使，也姓岳。听岳公公的语气好象急着用银子，属下和绸缎庄掌柜商量着把价格提高两成，高出的部分都给他，又提前给了他一些好处。他收了银子，对绸缎庄的活计也很满意，绸缎庄已经开始赶工了。可昨天属下听说皇上命二皇子主管太后过寿的事，我怕这件事让他抓住把柄，对我们不利。”
难怪岳公公有银子让南宇沧去给户部尚书送礼，原来是收了慕容商会的好处。做生意，给管事人送银子必不可少，也并不是大事。朝廷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拿过慕容商会的好处，也为慕容商会提供了便利，官商都相安无事。可若真让南宇涣抓住提高价格、给采买太监送银子的把柄，这就不是小事。
皇上让南宇涣主管太后过寿的一应事宜，不过是对他和沐家的补偿。经历了上次的事，南宇涣对慕容商会一定有所顾忌。但他若抓岳公公等人的把柄，借题发挥，牵连慕容商会，也能达到他蓄意报复的目的。
江雪微微皱眉，站起来挪动了几步，说：“你转告胡公公，南宇涣若是报复，他也在劫难逃，让他早做准备。再提醒岳公公，让他注意，把自己的帐抹平。至于绸缎庄提高的两成价格，降下去，先别做账，这银子等年底再支付给岳公公。”
“提高的价格已经写到契约上了，不能降，不做帐无法记盈利。”
江雪笑了笑，说：“我心里有帐，以防万一，只能先这样。太后寿辰之后跟内务部结帐要用两本帐，现在先看看南宇涣的反映再说。”
“属下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好，还有什么事？”
罗掌柜看到众人都摇头，忙说：“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去粥棚看看，明日辰时三刻议事，你们先做准备。”
江雪惦记着药圃，跟罗掌柜等人说完话，就直奔后院。她这段时间没来，不知道被南宇沧糟蹋成什么样了。到了药圃，看到冰雪掩映下苍翠依然，只是稀疏了，她松了口气。南宇沧手下留情，还没有对她精心植护的药圃实行三光政策。
她摘了几枝紫甘草，折断后放在鹤氅的内袋里，正要从后门出去，小厮来报凤凌天兄妹来访。她命人请到花厅，自己回到院落，略做收拾，才去会客。
从樱花门得到确切的消息，羽凤国和齐越国的礼部外交频繁接洽，凤清薇和北野枫的婚事也提到了日程。她本身对凤清薇怀有好感，又顾及北野枫的面子，而且羽凤国不甘被叶家控制，拜访慕容商会肯定要谈及合作，所以她很重视。
凤清薇恢复女装打扮，与金枝玉叶、名门闺秀相比，她少了闺阁女儿的娇柔，多了几分俊秀清丽，而凤凌天依旧风度翩翩。宾主见礼落坐敬茶之后，没等主人开口，凤清薇直奔主题，连客套寒喧都省略了。
“羽凤国以种植奇花异草闻名中天大陆，多数用来制作胭脂水粉，还可以入药、可以观赏，不知慕容商会有没有兴趣直接与羽凤国合作？”
江雪爽笑几声，目光移向凤凌天。羽凤国奇花异草和胭脂水粉的生意多数被叶家垄断，叶家重利盘剥，羽凤国和慕容商会饱受其害。凤清薇开门见山，以重利游说，必有所求。在不知道凤清薇的条件之前，江雪不能轻易答应。
“哈哈……凤公主快人快语，不逊男儿，令慕容玖佩服万分。生意往来倒是其次，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想知道慕容商会能为羽凤国做什么。”
凤清薇站起来，轻哼一声，“慕容公子也是爽快人，那我直说，羽凤国的条件于你来说并不为难，而且还对慕容商会大有好处。”
“清薇，别鲁莽造次，先容慕容公子思虑片刻。”
“那请两位说条件吧！只要慕容商会能做，定不会推辞。”
“慕容商会一定能做。”凤清薇清了清嗓子，说：“我要你打败叶谦，垄断京城的名贵药材、胭脂水粉和面料布艺的全部生意，让叶谦夹着尾巴滚回江东，能让他滚到江里更好。给你半年的时间，羽凤国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打败叶家，让叶谦滚回江东，最好端掉叶家在京城的老巢，对慕容商会确实大有好处。不过叶家雄踞中天大陆百余年，根基深厚，与朝廷势利更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现在叶谦又与沐家勾结。要打败叶谦必须从长计议，而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不过现在叶家内部各自为政，羽凤国支持慕容商会，契机难得。
“敢问凤公主为什么不求助北野氏？我听说……”
“不许说，北野枫见了我竟敢装做不认识，我便宜你也不会便宜他。”
凤凌天忙站起来冲江雪抱拳，“舍妹率真，还请慕容公子不要见怪。”
原来凤清薇对北野枫早就芳心暗许，北野枫冷漠淡然令佳人芳心旁落，抱怨于心。但不知一向以阴损狡黠、精明重利闻名的北野枫为什么要放弃财色兼收的好机会。这确实是个大便宜，机缘巧合，让她拣到了。
“二位，容我细做思虑，稍后答复如何？”
“好，我们等慕容公子的答复。”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好，我会尽快给二位答复。”
送走凤氏兄妹后，江雪把罗掌柜、楚易和几个管事找来，简单说明凤氏兄妹的来意，她想听听众人的意见。几人一致表态，认为机会绝佳，不能错过。江雪交待众人密切注意叶家的动向，尤其是叶谦，并给众人做了简单分工。
事毕之后，她带着几个丫头小厮来到慕容居附近的粥棚，看到南宇沧笑容清和，正指挥几个壮汉给难民盛粥。他衣衫朴素，做事认真，不拘泥于身份，很容易被人拥戴，与众人打成一片。从他那句“人在高处、风景无限”的无心之言中，江雪就知道他此时的野心不逊于任何皇子，只是他的着手点不一样。
一个管事匆匆跑来，说：“公子，难民们听说你来了，要请你到高坡上，给你行礼拜谢呢。南公子也让属下来请你，他也要给你行礼道谢。”
“南公子也要给我行礼？”
“是呀！南公子一直说要给你行三叩三拜大礼，代难民、朝廷和户部谢你。”
若是难民给她行礼，她肯定不受，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何况她也有所要求，也会因为付出而得到更大的利益回报。她一向低调，力所能及之事，不想让别人千恩万谢，难民发自内心的感谢的确真诚，却会成为她的负担。南宇沧要给她行礼，不管是真心诚意，还是矫情虚伪，意图都是拢络人心，她当然要受。而且她有一种搞怪心理，想看看南宇沧跪在她面前是什么样。
她在众人拥簇下走向高坡，立刻有成群结队的难民围上来。高坡有两丈之高，被冰雪覆盖，坡面上有挖出的土阶，阶上的冰雪已经打扫干净。她缓步走向高坡，伫立于坡顶之上，看众人神态恭敬，心中升腾着豪情与满足。
难民拜谢完毕，她慷慨陈词，保证倾尽慕容商会全部，也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南宇沧向高坡走来，步伐轻松稳健，毫无虚作之意。看到南宇沧掀起长衫要下跪，她不禁掩嘴偷笑，怕别人看到，别把脸转到一边。可能是脸转的幅度太大了，脚也跟着挪动，踩到了冰雪上，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飞起，直扑坡下。
“啊――”
她的尖叫声引来众人惊呼。南宇沧刚要跃起去拉她，一袭湖蓝色长衫飞来，身形急转，把她抱进怀里，跳向无雪处。婉转的身形、亲昵的姿态，犹如冰峰雪巅怒放的并蒂莲花，开到了极致。着陆以后，那双有力的双臂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高贵清冽的香气直沁心脾，令她六分眩晕、四分舒适。
“这么不小心，就知道本王会来接住你？”
“不是，咳咳咳……草民见过成亲王，还请成亲王放开手。”
南成远手臂微微放松，仍把江雪圈在怀里，他神情暖昧，眼底浅含情愫，更多却是挑逗。他看了江雪一眼，手划过她的前胸，直接伸向她鹤氅的内袋，掏出一枝甘草，含在唇边。他还想再掏了时候，被江雪一把挡住了。
“慕容公子知道本王喉咙不畅，特地带了甘草给本王吗？”
“不是。”
江雪瞪着南成远，如果他敢再借掏甘草挑逗于她，她就要反扑，也在他身上狠抓几把，可如果南成远再反抓怎么办？一个把天下女人都当他家骏马的风月男人和一个情窦初开的纯真少女，较真互摸，谁会吃亏显而易见。
“宇沧给成亲王请安。”
南成远放开江雪，看了南宇沧一眼，清朗一笑。南宇沧不再称呼他为“成皇叔”，而直接称呼“成亲王”，看似尊重，更是不悦和挑衅。
江雪轻笑两声，压低声音，说：“草民给四皇子请安。”
“慕容公子还要受我三拜，请上高坡。”
“不敢，不敢，呵呵，你们聊。”
触到南成远疑问的眼神，江雪忙冲南宇沧干笑几声，转头便走，连告退的礼节都省略了。到了街口，她才停下来松了口气，回头看到南成远正和南宇沧说话，她神情愤愤。老天对她真不公平，她本想点南宇沧的便宜，却让南成远揩了油。她轻哼一声，决定忍为上，她迟早要在南成远身上狠狠捏上几把。
第二天一早，京城和庄园的掌柜管事就聚到议事厅等她了。她姗姗来迟，简单询问了一些帐务和买卖情况，给众人分配了任务。警示商会下属的每一家店铺都要对叶家提高警惕，尤其是叶谦，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及时通报。议事结束后，她请众人到千味楼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又歇了午觉，后晌才回到沐府。
明日是她提前陪嫁成亲王府的日子，各房都送来一些东西添箱笼。柳迎凤跟她素有过节，却也随大溜，做顺水人情，给她送来了几把棉线。柳姨娘把棉线扔到一边，丫头们也很气愤，认为柳迎凤尖酸苛刻，行事过份。江雪拿起棉线，心头一喜，这些棉线跟现在的毛线差不多，她可以用这些线给柳姨娘和自己织毛衣。
“娘，府里是不是有好多棉线？”
“哪有？听说那是朝廷抵俸禄发的，公爷、二公子和四公子都领到了棉线。太太看着没用，直接让人扔进了库房，那些棉线又软又粗，连纺麻布都用不着。”
“我有用，娘，把棉线给我带上，我出去一会儿。”
她叫上八小姐到各房请安谢赏，才知道本月发官员俸禄，户部出了新规定，凡家中有子民田或店铺的臣子一律不发银饷，以朝廷库房里用不着的实物抵奉。因为是南成远的规定，官员敢怒不敢言，何况这些官员也不等每月那几两银子买米下锅。实物抵俸在历史上确有记载，明万历年间靠推行实物抵俸渡过了国库空虚的难关。没想到南成远也用这一招来缓解朝廷缺银子的压力。
江雪兴趣大增，朝廷库房里积存的东西都是从民间搜刮的精品，有些东西只是暂时没用。不如再跟户部合作一把，反正慕容商会也有银子，从朝廷库房里换一些民间的稀奇物品，既能赚到银子，还能让南成远欠她一个人情。主意已定，她写了一封信，让冷香给罗掌柜送去，让他了解一些详细情况，她再做打算。
第二天，吃过早饭，她躺在床上翻滚，今天就要陪嫁成亲王府，晚上还不知道睡在哪里，她舍不得自己这张柔软舒服的床榻。柳姨娘一边给她收拾东西一边哭，江雪心中酸楚压抑，却不敢哀叹，怕柳姨娘更伤心。
两个婆子喜气洋洋跑进青芷院，“柳侍妾、九小姐，成亲王府的轿子已经到门口了。太太让我们来传话，九小姐收拾一下，赶紧上轿，府里的车马也备好了。”
“不是说下午才来接吗？”
“早来接是好事，听王府接人的管事说，成亲王推掉公干在王府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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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姨娘掀开棉帘进来，笑了笑，“小九，娘都给你收拾好了。”
“娘，我不想做试房丫头，谁提出让我做试房丫头的？”
“成亲王府提出让你提前三天陪嫁过去，做试房丫头只是众人猜疑。”柳姨娘抱着江雪的肩膀，轻叹一声，“娘开始也不想让你提前陪嫁，仔细想想，这不是坏事，凡事讲究先入为主，你先陪嫁过去，王爷就能先宠你。要是跟七丫头一起过去，人家新婚燕尔，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出头之日呢？”
“这么说不是王爷提出让我做试房丫头的？”江雪松了口气，“提前陪嫁对于咱们要真是好事，七姐的奶娘就不会来道喜了，谁知道她们玩什么把戏。”
“不管她们玩什么把戏，提前陪嫁过去都不是坏事，只是娘舍不得你。”
“没事，娘，我会回来看你的。”
“傻丫头，你嫁入王府，就不能随便回来看娘了。”
江雪安慰柳姨娘几句，又看了柳姨娘为她准备的嫁妆。她只准备带上几套衣服和常用的钗环首饰，又把她的三件宝贝装上，其余的都留给柳姨娘保管。
院中矮树上停落着两只灰雀，叽叽喳喳欢叫。江雪知道慕容商会有事，忙快步来到院中，解下雀脚的纸条。罗掌柜有要事禀报，请她抽时间回慕容居。江雪跟冷香交待了几句，又跟柳姨娘说了一声，以进香为由带着暖香离开了沐府。
慕容居烧坏的院落已修缮完毕，前院门房焕然一新，再显威严气派。她刚到议事厅，就有几个掌柜管事迎上来，问候请安，罗掌柜和楚易最后才赶来。
“罗掌柜，派人到各个店铺和庄园送信，召集众人明天议事。”
“是。”
罗掌柜忙出去招呼小厮，安排送信。江雪跟楚易等人聊舍粥救灾的事，得知一切顺利，跟户部配合得不错，她也放心。听诸人对南宇沧赞不绝口，她心里美滋滋的。慕容商会众人对南宇沧以南公子相称，他们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南宇沧是个聪明人，有意隐瞒身份，不亮皇子的底牌，才能和这些奸商贱民打成一片。
罗掌柜安排好回来，听到众人称赞了南宇沧，他赶紧接话，对南宇沧的佩服言辞更是滔滔不绝。江雪由欢喜到不愤，南宇沧管粥棚没几天，慕容商会的人对他的信赖和佩服竟然超越了众人崇拜的慕容公子，他收揽人心的本事不容小觑。
“罗掌柜，你有什么事要禀报？”
“公子，是这样，昨天南公子跟属下提到难民安置的事。他建议说让慕容商会先在荒地上盖些木制房屋，挑一些年轻力壮的难民先过去，开荒平沟、修树扫雪，做一些冬天能做得活计。这样户部可以少安顿一些灾民，慕容商会也可以省下一笔银子。还可以提前做事，为明年春耕和春暖后建庄园做准备。属下觉得他的主意很好，属下也问过李三娘了，庄园冬植也需要人手。”
江雪更加不愤，她很想问罗掌柜等人南宇沧是你们的主子吗？为什么要听他的？又怕别人说她小气，伤了和气，才强忍着懊恼。
“我早想就想到这些了，不过是这些天忙，没来得及跟你们说，却让他抢了先。罗掌柜，挑选难民去庄园和开荒的事你跟李三娘商量吧！”
“是，属下明天跟李三娘商量之后，就着手做这件事。”
“好，还有什么事？”
“属下听说胡公公说叶谦现在和二皇子还有沐家来往频繁，叶家一直对慕容商会虎视眈眈，我们又得罪了二皇子和沐家，属下担心他们勾结会对我们不利。”
江雪轻哼一声，“不必担心，慕容商会只要与户部绑在一条绳上，就抓住了免死金牌。如果叶谦和南宇涣狼狈为奸，敢针对慕容商会，我就把他们一锅端。”
“属下明白，公子，还有一件事。”
“说。”
“关太后六十大寿衣服面料、绣品布艺和扎花彩饰都要从慕容商会的绸缎庄采买，胡公公带来太后宫中的管事太监岳公公，还有一个管皇室绣品的女使，也姓岳。听岳公公的语气好象急着用银子，属下和绸缎庄掌柜商量着把价格提高两成，高出的部分都给他，又提前给了他一些好处。他收了银子，对绸缎庄的活计也很满意，绸缎庄已经开始赶工了。可昨天属下听说皇上命二皇子主管太后过寿的事，我怕这件事让他抓住把柄，对我们不利。”
难怪岳公公有银子让南宇沧去给户部尚书送礼，原来是收了慕容商会的好处。做生意，给管事人送银子必不可少，也并不是大事。朝廷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拿过慕容商会的好处，也为慕容商会提供了便利，官商都相安无事。可若真让南宇涣抓住提高价格、给采买太监送银子的把柄，这就不是小事。
皇上让南宇涣主管太后过寿的一应事宜，不过是对他和沐家的补偿。经历了上次的事，南宇涣对慕容商会一定有所顾忌。但他若抓岳公公等人的把柄，借题发挥，牵连慕容商会，也能达到他蓄意报复的目的。
江雪微微皱眉，站起来挪动了几步，说：“你转告胡公公，南宇涣若是报复，他也在劫难逃，让他早做准备。再提醒岳公公，让他注意，把自己的帐抹平。至于绸缎庄提高的两成价格，降下去，先别做账，这银子等年底再支付给岳公公。”
“提高的价格已经写到契约上了，不能降，不做帐无法记盈利。”
江雪笑了笑，说：“我心里有帐，以防万一，只能先这样。太后寿辰之后跟内务部结帐要用两本帐，现在先看看南宇涣的反映再说。”
“属下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好，还有什么事？”
罗掌柜看到众人都摇头，忙说：“没事了。”
“没事就好，我去粥棚看看，明日辰时三刻议事，你们先做准备。”
江雪惦记着药圃，跟罗掌柜等人说完话，就直奔后院。她这段时间没来，不知道被南宇沧糟蹋成什么样了。到了药圃，看到冰雪掩映下苍翠依然，只是稀疏了，她松了口气。南宇沧手下留情，还没有对她精心植护的药圃实行三光政策。
她摘了几枝紫甘草，折断后放在鹤氅的内袋里，正要从后门出去，小厮来报凤凌天兄妹来访。她命人请到花厅，自己回到院落，略做收拾，才去会客。
从樱花门得到确切的消息，羽凤国和齐越国的礼部外交频繁接洽，凤清薇和北野枫的婚事也提到了日程。她本身对凤清薇怀有好感，又顾及北野枫的面子，而且羽凤国不甘被叶家控制，拜访慕容商会肯定要谈及合作，所以她很重视。
凤清薇恢复女装打扮，与金枝玉叶、名门闺秀相比，她少了闺阁女儿的娇柔，多了几分俊秀清丽，而凤凌天依旧风度翩翩。宾主见礼落坐敬茶之后，没等主人开口，凤清薇直奔主题，连客套寒喧都省略了。
“羽凤国以种植奇花异草闻名中天大陆，多数用来制作胭脂水粉，还可以入药、可以观赏，不知慕容商会有没有兴趣直接与羽凤国合作？”
江雪爽笑几声，目光移向凤凌天。羽凤国奇花异草和胭脂水粉的生意多数被叶家垄断，叶家重利盘剥，羽凤国和慕容商会饱受其害。凤清薇开门见山，以重利游说，必有所求。在不知道凤清薇的条件之前，江雪不能轻易答应。
“哈哈……凤公主快人快语，不逊男儿，令慕容玖佩服万分。生意往来倒是其次，有道是无功不受禄，我想知道慕容商会能为羽凤国做什么。”
凤清薇站起来，轻哼一声，“慕容公子也是爽快人，那我直说，羽凤国的条件于你来说并不为难，而且还对慕容商会大有好处。”
“清薇，别鲁莽造次，先容慕容公子思虑片刻。”
“那请两位说条件吧！只要慕容商会能做，定不会推辞。”
“慕容商会一定能做。”凤清薇清了清嗓子，说：“我要你打败叶谦，垄断京城的名贵药材、胭脂水粉和面料布艺的全部生意，让叶谦夹着尾巴滚回江东，能让他滚到江里更好。给你半年的时间，羽凤国也会助你一臂之力。”
打败叶家，让叶谦滚回江东，最好端掉叶家在京城的老巢，对慕容商会确实大有好处。不过叶家雄踞中天大陆百余年，根基深厚，与朝廷势利更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现在叶谦又与沐家勾结。要打败叶谦必须从长计议，而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不过现在叶家内部各自为政，羽凤国支持慕容商会，契机难得。
“敢问凤公主为什么不求助北野氏？我听说……”
“不许说，北野枫见了我竟敢装做不认识，我便宜你也不会便宜他。”
凤凌天忙站起来冲江雪抱拳，“舍妹率真，还请慕容公子不要见怪。”
原来凤清薇对北野枫早就芳心暗许，北野枫冷漠淡然令佳人芳心旁落，抱怨于心。但不知一向以阴损狡黠、精明重利闻名的北野枫为什么要放弃财色兼收的好机会。这确实是个大便宜，机缘巧合，让她拣到了。
“二位，容我细做思虑，稍后答复如何？”
“好，我们等慕容公子的答复。”
“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好，我会尽快给二位答复。”
送走凤氏兄妹后，江雪把罗掌柜、楚易和几个管事找来，简单说明凤氏兄妹的来意，她想听听众人的意见。几人一致表态，认为机会绝佳，不能错过。江雪交待众人密切注意叶家的动向，尤其是叶谦，并给众人做了简单分工。
事毕之后，她带着几个丫头小厮来到慕容居附近的粥棚，看到南宇沧笑容清和，正指挥几个壮汉给难民盛粥。他衣衫朴素，做事认真，不拘泥于身份，很容易被人拥戴，与众人打成一片。从他那句“人在高处、风景无限”的无心之言中，江雪就知道他此时的野心不逊于任何皇子，只是他的着手点不一样。
一个管事匆匆跑来，说：“公子，难民们听说你来了，要请你到高坡上，给你行礼拜谢呢。南公子也让属下来请你，他也要给你行礼道谢。”
“南公子也要给我行礼？”
“是呀！南公子一直说要给你行三叩三拜大礼，代难民、朝廷和户部谢你。”
若是难民给她行礼，她肯定不受，拿出二十万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只是小事一桩，何况她也有所要求，也会因为付出而得到更大的利益回报。她一向低调，力所能及之事，不想让别人千恩万谢，难民发自内心的感谢的确真诚，却会成为她的负担。南宇沧要给她行礼，不管是真心诚意，还是矫情虚伪，意图都是拢络人心，她当然要受。而且她有一种搞怪心理，想看看南宇沧跪在她面前是什么样。
她在众人拥簇下走向高坡，立刻有成群结队的难民围上来。高坡有两丈之高，被冰雪覆盖，坡面上有挖出的土阶，阶上的冰雪已经打扫干净。她缓步走向高坡，伫立于坡顶之上，看众人神态恭敬，心中升腾着豪情与满足。
难民拜谢完毕，她慷慨陈词，保证倾尽慕容商会全部，也要让他们吃饱穿暖。南宇沧向高坡走来，步伐轻松稳健，毫无虚作之意。看到南宇沧掀起长衫要下跪，她不禁掩嘴偷笑，怕别人看到，别把脸转到一边。可能是脸转的幅度太大了，脚也跟着挪动，踩到了冰雪上，脚底突然一滑，整个人飞起，直扑坡下。
“啊――”
她的尖叫声引来众人惊呼。南宇沧刚要跃起去拉她，一袭湖蓝色长衫飞来，身形急转，把她抱进怀里，跳向无雪处。婉转的身形、亲昵的姿态，犹如冰峰雪巅怒放的并蒂莲花，开到了极致。着陆以后，那双有力的双臂不但没有松开她，反而抱得更紧了。高贵清冽的香气直沁心脾，令她六分眩晕、四分舒适。
“这么不小心，就知道本王会来接住你？”
“不是，咳咳咳……草民见过成亲王，还请成亲王放开手。”
南成远手臂微微放松，仍把江雪圈在怀里，他神情暖昧，眼底浅含情愫，更多却是挑逗。他看了江雪一眼，手划过她的前胸，直接伸向她鹤氅的内袋，掏出一枝甘草，含在唇边。他还想再掏了时候，被江雪一把挡住了。
“慕容公子知道本王喉咙不畅，特地带了甘草给本王吗？”
“不是。”
江雪瞪着南成远，如果他敢再借掏甘草挑逗于她，她就要反扑，也在他身上狠抓几把，可如果南成远再反抓怎么办？一个把天下女人都当他家骏马的风月男人和一个情窦初开的纯真少女，较真互摸，谁会吃亏显而易见。
“宇沧给成亲王请安。”
南成远放开江雪，看了南宇沧一眼，清朗一笑。南宇沧不再称呼他为“成皇叔”，而直接称呼“成亲王”，看似尊重，更是不悦和挑衅。
江雪轻笑两声，压低声音，说：“草民给四皇子请安。”
“慕容公子还要受我三拜，请上高坡。”
“不敢，不敢，呵呵，你们聊。”
触到南成远疑问的眼神，江雪忙冲南宇沧干笑几声，转头便走，连告退的礼节都省略了。到了街口，她才停下来松了口气，回头看到南成远正和南宇沧说话，她神情愤愤。老天对她真不公平，她本想点南宇沧的便宜，却让南成远揩了油。她轻哼一声，决定忍为上，她迟早要在南成远身上狠狠捏上几把。
第二天一早，京城和庄园的掌柜管事就聚到议事厅等她了。她姗姗来迟，简单询问了一些帐务和买卖情况，给众人分配了任务。警示商会下属的每一家店铺都要对叶家提高警惕，尤其是叶谦，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及时通报。议事结束后，她请众人到千味楼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又歇了午觉，后晌才回到沐府。
明日是她提前陪嫁成亲王府的日子，各房都送来一些东西添箱笼。柳迎凤跟她素有过节，却也随大溜，做顺水人情，给她送来了几把棉线。柳姨娘把棉线扔到一边，丫头们也很气愤，认为柳迎凤尖酸苛刻，行事过份。江雪拿起棉线，心头一喜，这些棉线跟现在的毛线差不多，她可以用这些线给柳姨娘和自己织毛衣。
“娘，府里是不是有好多棉线？”
“哪有？听说那是朝廷抵俸禄发的，公爷、二公子和四公子都领到了棉线。太太看着没用，直接让人扔进了库房，那些棉线又软又粗，连纺麻布都用不着。”
“我有用，娘，把棉线给我带上，我出去一会儿。”
她叫上八小姐到各房请安谢赏，才知道本月发官员俸禄，户部出了新规定，凡家中有子民田或店铺的臣子一律不发银饷，以朝廷库房里用不着的实物抵奉。因为是南成远的规定，官员敢怒不敢言，何况这些官员也不等每月那几两银子买米下锅。实物抵俸在历史上确有记载，明万历年间靠推行实物抵俸渡过了国库空虚的难关。没想到南成远也用这一招来缓解朝廷缺银子的压力。
江雪兴趣大增，朝廷库房里积存的东西都是从民间搜刮的精品，有些东西只是暂时没用。不如再跟户部合作一把，反正慕容商会也有银子，从朝廷库房里换一些民间的稀奇物品，既能赚到银子，还能让南成远欠她一个人情。主意已定，她写了一封信，让冷香给罗掌柜送去，让他了解一些详细情况，她再做打算。
第二天，吃过早饭，她躺在床上翻滚，今天就要陪嫁成亲王府，晚上还不知道睡在哪里，她舍不得自己这张柔软舒服的床榻。柳姨娘一边给她收拾东西一边哭，江雪心中酸楚压抑，却不敢哀叹，怕柳姨娘更伤心。
两个婆子喜气洋洋跑进青芷院，“柳侍妾、九小姐，成亲王府的轿子已经到门口了。太太让我们来传话，九小姐收拾一下，赶紧上轿，府里的车马也备好了。”
“不是说下午才来接吗？”
“早来接是好事，听王府接人的管事说，成亲王推掉公干在王府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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