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天南地北双飞客(拾)_一山难容双绝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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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 天南地北双飞客(拾)

  她的唤声又柔又轻,却顺着风传遍了整个黄山天都峰顶,让多少人牵肠挂肚魂牵梦萦的萧掌门啊,在场众人即使有再多嫌恶,也不禁心神一晃。任是哪个英雄好汉被她这么叫一声,抛头颅洒热血也在所不辞了。

  可她唤的却不是与她登对的少侠情郎,众人忽地醒悟过来,若说一开始还有人抱着看热闹好戏的心思,现下也是一片轰然,在他们心中,秦红药早是做尽一切恶事的妖女,再怎么样惊世骇俗也不过如此。但萧白玉不同,想她一派掌门,左瞧右瞧都是如梅如兰,端的是一副高风亮节,却做出如此不齿荒唐之事,连带着九华派都被人戳着骨头唾骂。

  如刃一般的目光刷刷的砸在萧白玉身上,一个个都恨不得给她戳个洞出来,有好事者去瞧九华派弟子的神情,不知掌门做了如此悖德苟且之事后徒弟会作何感想,若是能看一场内讧到更是有趣。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这些时日一直代替萧白玉出面处理派间事物的,她的大弟子周城,脸色从头至尾变都不曾变过,只是站的离她更近,下意识为她挡去旁人的目光。其他人瞧不到热闹,重又盯着萧白玉打量,好像这样便能压弯她的脊背,让她认识到自己的滔天罪恶,然后嚎啕大哭。

  众人针扎般的目光,萧白玉可以熟视无睹,但秦红药不能,她本就打算着在盟主大会上把两人的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她自是知道在萧白玉的心中,九华派的清白和名声有多么重要,是以才故意疏远她。只是后来又节外生枝,便干脆一股脑全背到自己身上,也免得再生事端。

  秦红药咬了咬牙,暗道白玉怎么忽然不机敏了,一面怨恼,一面心疼,只恨不得把所有人的一双招子都挖出来,自己是什么货色还不清楚,竟敢用那样的眼神脏了她的白玉。但无论如何,还是不忍将萧白玉推进受尽鄙夷的深渊中,她尽可能轻松的抬眼,做足了准备,才用上她惯有的轻佻眼神,远远的看着萧白玉的方向道:“萧掌门怎么叫的如此亲热,莫不是还当你我在……逢场作戏!”

  她顿了一刹,因着萧白玉忽然抬步向她走来,她心一沉,最后四个字狠狠加重了语气,似是在警告。可萧白玉却像是聋了,瞎了,失去了知觉,听不到她发狠的话,看不到她阴冷下来的脸色,也感觉不到周遭所有人投射在自己身上,或嘲讽晒然,或冷眼戏弄的目光。

  萧白玉只是在数千人中信步走过,她目光挪都不挪,注视着那片漆黑,并坚定的向其走去,管它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忽听一声清脆的剑鸣,眼前白芒一现,尖锐的力道迎面袭来,肩头抵住了剑尖,锋利的剑气割破了肩头的衣衫,微微的疼。

  黄巢剑稳稳的握在秦红药手中,笔直的刺来,她目光落到自己握剑的手上,金黄的剑柄衬着手指更加苍白,看的有些扎眼,又不得不看。她故意混上内力扬声道:“看来萧掌门定是要与我动动拳脚了,拔刀罢。”

  这般三番五次的暗示,哪怕是傻子也该懂了,倘使萧白玉此刻拔刀与她斗个几十回合,一切也就如她所愿安稳解决了。但萧白玉双手却动也不动,哪怕阎泣刀就悬在她腰间,她微微一眨眼,瞧着秦红药隐隐颤动的唇,满眼的冷冽冰冷尽皆散去,如冰雪消融后的春水潺潺,她缓缓笑了起来:“红药,看着我。”

  秦红药近乎是失望透顶的闭了闭眼,长长的叹了口气,再没有演下去的意义,她重重的收回剑,沉闷的撞击声如同她隐忍的怒意。她终于抬起头去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自入场以来第一回认真的看向她。

  一眼便望进她的笑意中,如清晨两人尚在房内独处时别无二般,她双眸中满满当当的都是自己,再容不下任何旁的事。秦红药动了动唇,一开口先前那股怒气已是无影无踪,满溢的只剩心疼:“你为何不动手。”

  没了长剑的阻隔,萧白玉又走进几步,执起她垂在身侧的手,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将她紧攥到僵硬的指节一一抚展开来,果不其然,她白皙的掌心也是一片深深浅浅的指甲红印。萧白玉先是用指尖抚过她的掌心,忽然就低下头,冰凉的薄唇贴在她有些滚烫的掌印,吻过她红肿的印痕。

  秦红药没再想着躲,她低头看着萧白玉从鬓发间露出的侧脸,神情纯净而虔诚,她猛地就明白了萧白玉的意图,一时间只觉那掌心的吻是落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吻出一片灼烫。

  萧白玉直起身时像是不经意间,又像是早有预料的撞进她怀中,被她抱了个满怀,感受到她纤细的双臂牢固的环在自己腰间,才终于深深吸了口气,像是活了过来。她点了点秦红药的心口道:“若你下次再那般说自己,我便当真与你动手了。”

  秦红药本不当回事,顺口道:“我也没说错,难道我……”怀中的人忽地抬头,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秦红药忍俊不禁,立刻改口道:“是是,全凭萧掌门做主。”

  这笑意到底也没挂多久,又一点点淡了下去,秦红药抚了抚她近段时间形销骨立的脊背,默叹一声道:“你这又是何必……”

  萧白玉微微摇了摇头,凝着一双眸注视着她,语气竟轻松浅淡:“你将我的名节看的如此之重,但在我心里,还有比那重要百倍的人。”

  她说着,抬手为秦红药理了理额间碎发,并不乱,只是她的手顺势自发间落下,停在她的脸庞处,久久不肯离去。

  按理来说她们之前的爱字早已言了千遍,心着实不该再跳的如此之快,可萧白玉这一番仿佛是把自己心挖出来献在自己面前的言辞,已让秦红药冲动的握住她搭在脸侧的手,长久的凝望着她,久到彼此像是交换了眸,交换了心。

  场中早已寂静无声,哪怕是山间何处有声轻微的鸟鸣声,场中都听的一清二楚。众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们分明身处千夫所指的场地中央,却又无所顾忌的亲密相拥,雪白同墨色交织相融,两人脸上都是同一般的言笑晏晏,光芒夺目。

  好像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她二人,先前那与生俱来的坚不可摧的面具被她们摘下远抛,将那无人所见过的狎昵亲密大大方方的展露了出来。似是在说你们想看,便看个够罢,她们站在哪里,哪里便是天下,便是武林。

  之前那一股子的嫌恶已经更是五味陈杂,混着嫉恨,混着艳羡,但嫉谁,恨谁又羡谁,他们自己心里也说不清,种种乱麻一般的心思一旦脱口而出,便只剩下最难听的话:“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之下,你们竟如此淫/乱,龌龊,实在是……不知羞耻,愧对祖先!”

  咒骂指责声此起彼伏,秦红药一眼看过去只觉人人都神情狰狞,她一手环着萧白玉,不愿让她转头看到这令人厌烦的一幕。弯刀一般的眉拧起,一吐一息只刹那间,黑云便遮天蔽日的压来,在她刚猛霸道的内劲下,黑云结成了一团团的黑雾,直窜人群而去。

  叫骂最凶的几个人猝不及防下被黑雾缠住了脖颈,随着秦红药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握成拳,那几个人也随之被掐着脖子提了起来,原本张牙舞爪的脸色登时憋得自青,悬挂在半空中无助的胡乱蹬腿。

  站在高台上的陈玄公冷漠的瞧着,毫无出手的意思,昨夜已试过萧白玉的武功,早知她内力已出神入化,自己都不定是不是她对手。当下再看秦红药的内力修为,也应是只高不低,场中人数再多,对上她们二人也不过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毫无挣扎的可能性。

  一群废物。陈玄公转动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绝不能再留此二人下去,拖得越久祸患便越大。身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打断了他的思路,陈玄公毫不在意的看去,果见金义楼被一股力道硬生生的拽着拖地而行,金铁衣心急之下探手去抓,刚一碰到他的衣角,一股冰冷的内劲忽然爆发,将他震出十米之远,重重的撞在高台大柱上。

  只电石火光之间,无人看得清发生了何事,再一眨眼时都惊愕出声,金义楼已被秦红药一手掐着脖子,双腿软绵绵的拖在地上,眼珠都暴突起来,显然是一瞬间便断了气。众人下意识便想四处躲避,抱头鼠窜,但在内力的威压下一丝力气都提不起来,任谁都明白了过来,秦红药在千人中想取谁首级,都易如探囊取物。

  秦红药缓慢的扫视过全场,她眼神所到之处,众人都拼了命的埋下头,只恨不得一头钻到凳子下。她极冷的笑了一声道:“还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找死的人,白玉心慈不与你们动手,便容你们如此放肆了么。”

  萧白玉斜靠在她身上,懒散的看了一眼断气的金义楼,抚了抚秦红药的肩头道:“扔了罢,莫要脏了你的手,杀他一人也便够了。”

  秦红药甩手扔开了金义楼的尸体,他的身子像是残破的布袋,啪的一声摔在了不远处,再无动弹。她微眯着眼,像是在欣赏依然被她束缚在空中的几人,他们的挣扎已越来越弱,脸色也由青紫转成了毫无血色的惨白,她哼道:“不看着这几个人断气,我怕忍不住去撕烂他们的嘴。”

  抚在肩头的手轻轻捏了捏,秦红药虽不怎么情愿,但还是缓缓收回了力道,黑雾陡然散去,悬在空中的几人砰砰几声摔在地上,只剩抓着脖子拼命干咳的力气,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惨状。

  待她内力一撤,众人猛地喘过一口气,才发现身上早已是汗流浃背,头发衣衫尽皆濡湿。刚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却见萧白玉转身徐徐走来,不由得又憋住了一口气。

  萧白玉根本连余光也懒得分给他们,径直走到九华派位子前,手腕一翻,一块精致的银牌呈在手心,牌上双刀交错,龙飞凤舞,赫然是九华派独一无二的掌门令。她瞧了半晌,才缓缓抬起掌门令,淡声道:“九华派大弟子周城出列听命。”

  周城惊诧的看着她,目光在掌门令和师父间徘徊了两圈,忽然醒悟了之前的种种疑问,为何师父会一反常态的在离开九华山之前仔细的将每一件事都叮嘱过自己,甚至所有的账本都教自己看了,原来……原来师父是打算走了!

  周城腿一软便跪了下去,近乎有些语无伦次:“师父,九华派上下定是会和师父你共进退,谁敢不从,徒儿第一个杀了他!师父千万不要丢下九华派……”

  “什么打啊杀的,你是要当掌门的人,莫要跟了红药几天就被她带坏了,要谨记为师的教诲。”萧白玉温和的打断他,敛眉望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儿,恍惚间忽然场景倒转,彷佛看到了当年师父看自己的模样,应是同样的欣赏安心罢。

  秦红药走到她身旁牵她的手,口吻既无奈又包容:“你怎么……什么时候做的决定?都不曾和我提过。”

  萧白玉回握住她的手,应道:“来这里之前,本想着若在这里依然见不到你,结束后便仔细去寻。而今万幸寻到了你,我既想坦荡同你一起,又不愿九华派名誉折在手上,这掌门之位我便不能也不愿坐下去了。若我再非九华派掌门,那我的所作所为,皆是我一人所想,同旁人再无干系。”

  秦红药喉中一哽,不想她已经考虑到这个地步,只为了同自己光明正大的牵手相拥。秦红药再说不出旁的话,只用鼻音磨出几个字:“白玉,跟我走吧。”

  忽然,一声冷哼顺着内劲清楚的传来,硬生生灌进两人耳中,两人心中都是一凛,知晓陈玄公看了如此之久的闹剧,终是出手了。

  “本公不说话,便真当没人能制得住你们了么,想走?还要先问过本公同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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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怀疑,我还没有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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