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4章 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而竟全功_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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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4章 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而竟全功

  转眼年关已近,赵柽打算回西宁州过年。

  带上元镜和小赵谙,腊月二十返到青唐,府内已是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介绍一番元镜和小四郎之后,便安排住处,只待除夕到来。

  二十九上午,王府更加热闹,赵柽却收到一封从宋金边境来的信笺。

  信是宗泽派人送来的,宗泽这时任河北西路转运使,正是北方边境。

  赵柽离开东京之后,道君皇帝并未对他的往来之人有什么动作,一个是不少人都有功在身,又无过错,不好拿捏,还有就是赵柽反出东京的事情,大抵要藏着掖着,不好做得太明显,叫外面得知,他丢天大面皮。

  赵柽打开信封一看,足足有三页纸,是宗泽在病榻之上写来。

  宗泽此刻已经年近七十,本来身子还算硬朗,但也是女真夺燕云之事给气倒,又加上宋军几次复攻皆大败而归,一时间气火攻心,久久没有痊愈。

  赵柽仔细看信件,都是分析女真战力长短,兵力部署,后勤补给线路之事的。

  转运使不带兵,又不是河北西路抚帅,没有兵权,就算宗泽于军事上再有见地也无用处,真定府帅不可能听他的。

  他在大宋朝堂也没什么背景靠山,当年若无赵柽去登州要他,就被陷害到镇江羁押了,要好几年才能放出来任一个收酒税的小官,哪有现在掌管一路漕司的权柄,可这也是有赵柽在后面给他撑着。

  本来赵柽若在,倒是能再进一进,可赵柽反出了东京,立刻就如孤萍飘飖,本来在金兵打燕云时就曾上奏折请命,想要随军出征,后来燕云根本不下,金国又提出三个条件,他从中洞察到女真有南下野心,再次上折劝朝廷小心防范,却都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消息。

  信上最后是宗泽的苦苦哀求,说一但金国真的南下,以当前大宋实力,必然损失巨大,说不得难于抵挡,倘若发生大变,北方乱起,请求赵柽佑护神京,佑护大宋黎民百姓。

  赵柽放下信后叹了口气,宗泽忧国忧民之心,眼界见识目光,强上朝堂那些尸餐素位之徒百倍,可是又徒之奈何?

  朝廷不重用,他的年岁没多久便该致仕,道君皇帝不可能像宠臣那样挽留不许离开,大抵郁郁还乡。

  而且按照时间计算,宗泽似乎也活不了多久,倒不知是素来病症,还是因为金兵南下,北方失守,复东京后,赵九在杭州却不搭理,焦闷郁结才导致的。

  叹息之后赵柽不由又想起李纲,李纲这个人,是忠臣,是良相,该受后世景仰,这些毫无疑问,但他有时候刚愎自用,眼光还是差了些,不比宗泽知兵,最后导致了一些难以预计控制的后果。

  道君皇帝禅位给赵桓,就是李纲的建议,金军南下,李纲献御戎五策,刺臂血书,强烈建议道君皇帝禅位于太子赵桓。

  李纲也曾阻止道君皇帝出城去往镇江。

  道君皇帝成为太上皇以后已经离开东京到了南方,又是李纲把道君皇帝给骗回东京,赵桓随即把道君皇帝软禁起来。

  李纲也曾竭力反对赵桓迁都。

  这些事情有没有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李纲多少有些微失偏颇了。

  他低估了道君皇帝,又高估了赵桓。

  导致自家在金兵一围东京解困后,直接被贬走,后续的一些计划,全都无法实施。

  忠臣是什么?忠臣是要做到比奸臣更奸,不然没等奸臣倒下,忠臣就被干翻了,还何谈什么保社稷,护万民?

  他高估赵桓,低估朝上奸佞,导致自家被飞鸟未尽,良弓就藏,马放西山,落井下石。

  他太过耿直,本以为自家能一直力挽狂澜,没想到赵桓居然赶他走,赶他离开东京。

  这都是李纲始料未及的,他看错了赵桓。

  于是第一次东京保卫战成功,第二次他不在,所有想法无法践现,赵桓一顿骚操作,直接北宋灭亡。

  不过李纲的忠义却是没得说,战略眼光上差了一些,旁的方面都很强,能够使用。

  赵柽走到窗边思索,李纲此刻已经被招回朝中,任太常少卿。

  若是没有金兵围东京,情势十分危急,那么李纲大抵也不会脱颖而出。

  至于金兵究竟能不能打到东京,本来他还有十成把握左右其事,但眼下却是有些不太好说了。

  因为他从兴州回西宁的前一天晚上,接到潜伏于上京的谍子密报。

  密报上讲,最近上京城女真官将突然大动,挑捡高大战马,甚至花钱向民间购买,从北方也运过来许多,还加建了不少铁器作坊,四处高饷聘请匠人,不知在做何打算。

  赵柽只是微微琢磨,就知道了上京异动的原因。

  正常南侵没有这些花哨,战马还有什么捡不捡高大的,有就不错,个个都得用上。

  那么单独挑捡的原因肯定是组建特殊队伍,这特殊队伍要用高头大马,可什么样的特殊军队必须得用高大马匹呢?

  再结合增加铁坊的事情,官面增加铁坊肯定是要打造铠甲兵器,但女真承接辽国这么大的盘子,最不缺的该就是铠甲兵器,何况真不够现有的铁坊也会打造,为什么还要增加那么多,又在民间高饷聘请匠人呢?

  那就是要打造与现有不同的铠甲或者兵器,是极特殊的装备,现有的铁坊根本不够完成。

  高头大马,特殊的铠甲兵器,女真这是要组建重甲骑兵啊!

  赵柽双眉紧锁,女真要建设铁浮屠吗?正常发展来说还得过上些时候才能打造出这个,可眼下似乎是要提前了!

  铁浮屠这东西原本是完颜宗望的想法,完颜宗望死后,完颜宗弼继承宗望遗志,用了些年时间才创建完成,然后数次攻打南宋,都曾带领冲锋陷阵。

  若是女真能够提前建设出铁浮屠,那么他也不敢保证对方能不能打到东京了。

  虽然他坐拥大军,占据河西,或可以带兵前往京畿一线向北推进护佑,可这里面却存在了两个问题。

  第一是大军过境,这可是他的军队,若是道君皇帝那边不允,此时此刻不太好硬打过去,毕竟是去救佑东京的,打过去又算怎么回事?会让国力黎民更受创伤。

  而等待事情危急,道君皇帝开了口子,请他过去,那这时只怕晚了,说不好金兵已经围困东京了。

  第二则犹为重要,若真的铁浮屠成型了,对方率着铁浮屠南下,那自家这边就算毫无阻碍,又提前过去了,可能轻易拦住铁浮屠吗?难道要用铁鹞子去拦?

  但铁鹞子他有大用,不能放在河东路河北路拦截铁浮屠,更不好放去了京畿路。

  赵柽想来想去,没有个头绪,铁浮屠当是最大的变数,对方没有铁浮屠一切尽在掌握,对方有了铁浮屠,那就凭生变数。

  有了铁浮屠的女真,就算李纲在东京,也未必还能守住。

  自家不带铁鹞子去,也不好拦截,最优的办法是先放进来,然后消耗歼之。

  但放进来是放进来,东京绝不能丢!

  隔天到了大年三十,今年西宁城犹为热闹,因为西边打开了局面,直接开通了往去中亚的通道。

  这样纵深更加扩大,进可攻,退可守,进退全是无忧。

  赵柽照例给府上与军中发红包,摆宴席,直热闹到午夜,守了岁后,才渐渐安歇。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家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靖康三年到来,小赵诤六岁,小赵熹五岁,小赵诣三岁,小赵谙和小赵悦两岁。

  分别是大郎二郎三郎四郎,还有一个赵小娘。

  初一清早,赵柽把五个都叫来身边,赵诤是丽雅娜扎派达凡哈送过来的,丽雅娜扎需要镇守回鹘,弹压东喀喇汗,所以过年没来。

  大二三郎都会说话了,给赵柽拜年,小赵悦正在学语,咿咿呀呀讲不太清楚,小赵谙学都没学呢,只知道“咯咯”笑,伸手去抓桌上果子,然后往赵柽手上塞。

  赵柽这时赐下礼物,说了些家和万事兴之类的吉祥话,然后继续排宴,庆贺新年。

  初七过去之后,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因为燕地距离陇右遥远,不能等女真消息传递过来再做应对,只能提前准备。

  赵柽给驻守河湟的将官们开了会议,言之厉害,又叫人送信去给熙州姚平仲。

  西夏兵撤走熙州后,姚平仲便率军赶回,算是复了此地,而这时姚古和辛兴宗都还在白沟河一侧驻守,没有回来。

  此刻的河湟兵不算太多,只有几万数,将来一但事起,叫这边军兵汇合姚平仲的军兵,算南路军马,驰援东京。

  而河西兴庆府那边,也出一路援东京,算是北军。

  一切安排妥当后,赵柽连正月十五都没有过,就带着元镜和小赵谙赶回了兴州。

  到达兴州立刻调兵遣将,开始布置未来事宜,然后把吕将叫来前堂议事。

  “未卿,你进武庙的机会来了!”

  吕将闻言顿时大惊,他还没死呢,可不要现在就进什么武庙。

  “王爷,可是东北异动?”

  赵柽点了点头,眯眼道:“女真正在着手打造一只重甲骑兵,打算以此为南侵利器。”

  “重甲骑兵?”吕将闻言微微一愣:“王爷,重甲不是一时片刻就能打造出来的,不但要特殊马匹人军,更要特别的铠甲兵器,兵器还好说一些,重甲可是需复杂锻造技术……”

  赵柽摆了摆手:“未卿莫非忘记了辽国的铁林军吗?”

  “铁林军?”吕将闻言恍然大悟道:“王爷的意思是女直在上京得到了铁林军的建造方法?”

  “该是如此。”赵柽点了点头:“若无铁林军的技术方法,女直想要打造一支重甲,怕不得几年,但有了这些,那么……几个月就能完成,甚或会更快!”

  吕将闻言立刻深思起来,脸色不停变化。

  “本王得到的情报,大抵去岁十月十一月时,上京就开始有异动,但进入腊月开始频繁起来,遮掩都遮掩不住,该是一直在准备创制重甲。”

  “王爷,对方没有重甲时,西军和禁军都对仗不过,一但有了重甲骑兵,只怕南下会有如破竹啊!”吕将立刻吸气道:“王爷可要派铁鹞子前去迎对?”

  赵柽看着他,缓缓摇了摇头:“本王刚才说你进武庙的机会来了,但是须依靠这铁鹞子才能建功,铁鹞子不会派去拦截南下金兵的。”

  “那王爷的意思是……”吕将抿了抿嘴唇。

  “既然知道,那就说出来吧。”赵柽笑道。

  “趁此机会,奇袭黄龙府,杀去皇帝寨,捣毁女真老巢,擒杀完颜吴乞买!”

  赵柽微微笑道:“女真大军南下入侵中原,后方空虚,此时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毕其功于一役,一举而竟全功!”

  “王爷,吕将愿意带兵前往,建此奇功!”吕将有些激动,此计他倒是想过,只是不知赵柽会派谁前往。

  毕竟这不比当初子午谷奇谋偷袭兴庆府,那次路线较短,西夏军战力不十分强,而且目的只是下兴州一城,虽然也很艰难,但相比较而言,远没有这直捣皇帝寨更艰险。

  兴州距离会宁足足近五千里路,这还只是估计的直线距离,真正奔袭过去,绕山涉水,怕不是要跑七八千里都有。

  而且一但进入白山黑水之间,有些关隘是要拔除的,不是像之前只拿兴州一地就行。

  黄龙府距离会宁还有四百多里,虽然上京可以悄悄绕过,但这等重镇必须得拿下,这是拒南门户。

  而这么长的距离,这么复杂的行军,已经属于远征了。

  “好!”赵柽道:“若毕此奇功,你吕未卿就有进入武庙的资格了!”

  “王爷,这,这还不够吧?”吕将闻言有些心虚,立些功劳之时狂妄自比先贤是一回事,但真的要有资格与古哲古将并列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还不够吗?”赵柽想了想,站起身走出门外,吕将于后面跟上。

  他看了眼北方,忽然伸手一挥:“那就继续打去,打去基辅罗斯,打去瀚海,打去更远处!”

  瀚海就是后世西伯利亚的贝加尔湖,是霍去病当年打到的地方。

  “是,王爷!”吕将闻言呆了一呆,随后神采飞扬,激动行礼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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