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波起兮
一周后楼下又炸开了锅。王天的心情同样没有好转。楼下一大片都是草坪，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蜡烛和一朵玫瑰花围成了一个心形。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弱书生举着大字报一般的硬纸片写着一行：信莹我喜欢你。
半个小时后，不见楼上有动静。楼下放了狠话，要是不下楼就天天在这里喊。信莹也真是觉得这帮男货的脑子秀逗了。出生在九十年代的人用七十年代的方式追求一个约等于九十年代的姑娘，整的跟考古似的。
更让信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她接到告白的方式千奇百怪，这些印象派的长相加上温补的体况巧妙的组成了现代男人界里的屌丝部落。信莹至今还没有想过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她的心不在这上面。她原本想把两千块钱寄回家，可惜只寄了五百块，留了一点生活费。
平静的生活往往暗流涌动。早上随着一阵慵懒的上课铃声，一辆疾驰的兰博基尼停在了玉苑楼下。一位穿着时尚戴着墨镜，杀马特发型的人从车上下来。一位上课的老师从旁边经过，特意欣赏了一下这款车。
“goodmorning。老师。”
老师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灰溜溜的猫着腰走了。年轻人搭着车门，抬头看了看六楼的宿舍。从车上又陆续下来四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他们都瞄着六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看门大妈开始了进攻。墨镜男以为大妈三言两语就能摆平，没想到碰到了硬茬。他们五个硬汉被生生挡在了门外。
“你们想进去？没戏。除非学生会检查卫生要不然我这一关谁也过不了。”
知难而退的五个雄性动物，严重的荷尔蒙分泌紊乱。一马当先的把学生会主席胡斐拿下，吃了一顿大餐，唱歌搓澡，一个月的伙食费全免。这是胡斐完全没有想到的待遇，小小的九品县官还可以有所斩获，怪不得很多人都想拥有权力。
墨镜男拿着胡斐的突击检查证从看门大妈面前神气活现的走过去。大妈冷笑一下不以为惧。五个其貌不扬的学生在女生宿舍横着走，女生看见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端着洗漱的内衣又灰溜溜的钻回了宿舍。甚至有人直接喊了：“流氓！”
“谁喊的？我们长得有那么邪恶吗？”墨镜男把眼镜腿松了一下，翻着眼珠子看着仿佛经历抗战仓皇逃窜的女生。切，一个个没见过世面。墨镜男干脆把眼镜摘了，环境有些暗，他眯了一下眼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窗户。
“就是这边。大哥。”
“在外面不要喊我大哥。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真是黑社会呢。记住了，喊名字。”墨镜男攥着拳头咣当一声敲了他的脑袋。
“哦。知道了。张扬，嫂子的宿舍就在前面，错不了。”
走廊上的女生看到这一群乌压压的男人挤了过来，立马让道。
砰砰砰！
“别那么粗鲁。要有绅士风度，靠，我的风花雪月要是被你们搅黄了，以后的零食和伙食费可就要飘走了。”
张扬彬彬有礼的敲了两声，谁知里面传来了郝苗苗的声音：“谁呀。自己进来。”
“这谁啊真恶心。听了这声音你们能想象到咱们的信莹日子是多么的艰苦。整天和一个发情的母猪在一块，看来我真的要想想办法。”
“干脆在外面给我们的嫂子租个房子。”
“好主意。”
“都别说话我要进去了。”
门轻轻的开了，挤进来一个脑袋。
“请问信莹在吗？”
声音太小没人搭理。张扬试着大声说，谁知信莹就站在门后面。
“干嘛？”信莹有气无力的说。
“我想请你参加下个礼拜我的生日聚会。”
“理由？”
“嗯。......朋友。朋友的身份。”
“你们走吧。我没心情。”
王天看到门口挤了那么多的人，她没有喊‘让开’，而是淡定的从四个汗臭味中间夹着的张扬身上推门而入。张扬一不留神右手没有抓住，趴到了地上。
“靠，你就是王天。”张扬站起来吸溜吸溜的忍着疼说。
“关你屁事。”
张扬撞了南墙，有些心灰意冷。倒不是信莹的拒绝让他这样而是王天的粗野让他觉得这姑娘看着挺有味道。张扬清了清嗓子，他改变了主意说：“我其实想请诸位美女一起参加生日聚会。就怕各位姐姐不赏脸。”张扬说话的时候在观察着三个人的反应。
信莹还是无精打采，王天看看信莹没有反应，就正襟危坐在床边，直直的看着衣柜上的台灯。郝苗苗爽快的答应了，她还帮侯甘宁应允。
“苗苗你不要做侯甘宁的主，到时候你很有可能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信莹好心劝慰道。
“不会的不会的。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只要你们答应了，其他的事我来办。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们。”
郝苗苗一想到全校第一富二代张扬的兰博基尼就忘了进食。她一直都梦寐以求能坐上这么豪华的车。哪怕在里面哭一天都成。
信莹拒绝了。她还在担心那些造谣者。如果这次真去了，那些谣言就成真的了。但即使这样，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不论是吃饭，逛街，看书，自习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这次班里评优秀生信莹的名字被划掉了。王天第一次拿到了助学金和奖学金她的心情也清亮不少。校里规定不能把助学金用于购买奢侈品。这一点王天绝对不敢冒犯，她主动和寝室的人说话，不管别人的心情好与坏，一点也不会感染到她。
张扬连续三天打来了二十次电话，都是问信莹是否答应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信莹心烦意乱到图书馆从早上坐到晚上，她不敢出去，也不敢看别人的眼睛。心虚的要命。趴在桌子上信莹打发着时间，看到一本厚厚的书脑子里联想到了《山海经》。她下意识的四下望了一遍，看不到心里的那个人。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信莹内心涌动，想去找他。她想排解积压多日的烦恼，或许只有陈阳，信莹才愿意把心里的话全倒出来。她把陈阳当成了一个知心朋友。可以快乐，也可以在不快乐的时候转移到他的身上。信莹会心的笑了一下，转而，她犹豫了。
想起自己被造谣的事，信莹觉得无地自容。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信任感，她怕这些事陈阳知道了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她。说她吟风弄月，搔首弄姿一点都不为过。放下手机，信莹站在大门口足足徘徊了半个小时。她为了避免熟人，特意把衣服领子竖起来挡住脸。
回到宿舍的时候信莹觉得气氛莫名其妙。郝苗苗从一开始就没敢看她一眼，侯甘宁戴着耳机免得听到烦心的事。王天自从张扬那天来过一次，每天很晚才回来。信莹坐在床上没有睡意，她不知道躁动的心可以做什么。看着宿舍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格格不入。郝苗苗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把手机拿过来给信莹看。
学校网站上贴出了张扬到信莹宿舍的照片，甚至还有两个人牵手。信莹蒙了，她看到有一万多的跟帖议论信莹是否被张扬包养。还没进大学的时候信莹觉得包养这个晦涩的词和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关系。谁知就因为参加了校花选拔赛意外中举，意外落得身败名裂。命运多舛，让人不可捉摸。
信莹失控的跑出去。她轻轻的关上门，把领子再次竖起来。她想就这么在大街上一直走到天亮。出去的时候郝苗苗担心的问了侯甘宁，信莹会不会想不开。侯甘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郝苗苗好像听懂了似的，她自言自语：“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这事急不得，要是轮到我身上我也不会那么忧愁，顶多多吃一些零食让自己暂且忘了这些没心没肺的事。”
转了三条街，四次红绿灯。信莹抬头看到了宏扬集团。她按照之前的路线走走停停，可她从来没有注意这家公司的名字就是宏扬集团，郝苗苗也告诉她工作的地方不远。她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相信，为了确定眼前看到的，信莹给陈阳打了电话。
“我现在没时间。”陈阳挂了电话。
信莹看着手机感觉电话里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陈阳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委屈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本来心里的伤就没有地方发泄，陈阳生气的语气成了导火线。信莹站在宏扬集团门口哭的稀里哗啦，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保安走过来问了信莹一些事。
“你说你找陈飞？我们公司没有叫陈飞的。”保安疑惑的说。
“你再好好想想。我以前来过这里，是他带我来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他怎么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我想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一肚子火呢，他凭什么对我大声嚷嚷。”
“姑娘，你可能搞错了。我们这真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我都在这干了六年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
信莹泛起了糊涂，难道他骗了她。她反复想了又想始终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姑娘你还是走吧。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样了呢。”
信莹猜想，陈阳也许在学校里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才这么多天不露面。是故意躲着自己。想到这里信莹的心凉了一大截，真是物是人非。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她把那个叫陈飞的人删除了。她甚至想把手机也扔了。手机像一个玩偶从手里被塞进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拿出来，来来回回不知经历了多少遍。
十点半，陈阳打来电话。信莹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她也懒得接。想打出租车回去，拦了一辆车她没有坐又让司机走了。
“神经病啊。”司机走的时候骂道。
大街上的人很少。宏扬集团的人也纷纷出来各自开车回家。陈阳把新的材料看完后已经十一点。信莹趁保安不注意溜进了宏扬公司。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找到一个门立马向楼上跑去。天台的门没有关，信莹放慢了步伐。她走到天台边缘看着漆黑的夜空，微冷的风吹散了她的修长的头发。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空白的像一张纸。她想只有死了，那些流言蜚语就不会与自己有关系了。只有死了，心里的痛苦才不会那么折磨。
“谁站在上面？”这是保安的声音，“不要坐在边上。”
保安感到事情不妙。立马给陈阳打了电话。陈阳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通，来不及穿大衣就飞奔了出来。
信莹把羽绒服脱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冷风拂面能够让她保持清醒，她瑟缩着身子往天台边缘靠近。她有些紧张，人一辈子能有几次会这么的没心没肺，脑残的想法一波接着一波。信莹想在二十厘米宽的水泥墙上行走，她不是想锻炼自己的胆量而是趁着轻生的想法还没散去给自己一些勇气。
她张开双臂，乘着风。凉丝丝的，沁入皮肤，通透到底。晚上盲区太多，始终找不到平衡感，信莹一直瞟着路径，还是晃晃悠悠。
陈阳不声不响的往天台奔去。他不敢大声劝慰，怕适得其反。陈阳的心情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好过，他长吁短叹，寝食难安。对眼前的事他怒火中烧，冷笑道：“还有人比我更惨吗？你还想不开，我他妈还想不开呢。”
到了天台陈阳看到没有看清楚是谁，他没有相劝的意思。反而自己也踉踉跄跄的爬了上去。信莹吓的哆嗦了一下。
“干嘛，吓死人了。”
“我还想问你干嘛？那么晚了你站那么高看星星吗？”
“你傻呀，哪来的星星。”
信莹清楚是陈阳，就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是来劝我的吧。”
“你想多了。”陈阳无精打采的说。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想扔的更远一些。谁曾料想用力过猛把羽绒服扔到了楼下。
“你干嘛扔我衣服。”
“意外意外，这纯属是意外。劲用大了。”
“你上来干嘛？那么冷的天不回去睡觉。我刚才打电话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信莹等着陈阳的回答，等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
“行行行，不想说拉倒。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是出了意外我能不能活着出去。”
“没人让你管。”
信莹佯装生气的转过脸看着楼下，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当她回过神来陈阳早就走了。什么人呢？说走就走，还把我的衣服扔下去了。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就不知道嘘寒问暖，哪怕是虚心假意的做作，我也可以接受的。切，太呆板了。这以后找女朋友够呛。信莹撇着嘴对走后的陈阳评头论足。
还真有点冷。信莹看着楼下连一个人都没有。保安室里的灯也熄灭了。她嘀咕道：“现在的人怎么都那么冷血。我那么危险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救我。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自己吐的酸水比我还多。也没说劝劝我，也不问问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行了差不多得了。冷死了。”
“你怎么跟鬼一样，飘来飘去的。你偷听我说话。”
“我什么都没听到。”
“才怪。”
“赶紧披上。”
陈阳撑开狐狸毛领，距信莹两米远。看着那么温暖的举动，信莹拗不过自己的内心。乖乖的跳下来。
陈阳把信莹送回学校已经凌晨一点。被保安训斥了一顿信莹才缩着脑袋回宿舍。远远望去，玉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还真不少，在大学里要是听谁说九点之前睡觉，都是一件丢人的事。信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次半梦半醒的听着郝苗苗给她们复述张震的鬼故事。每次把自个吓得连厕所都不敢进，还打肿脸充胖子，对了，她不用打，也是胖子。仅仅十米开外的厕所郝苗苗还是要唱着，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莫回头。
宿舍里一如既往的热闹，洗脸，洗脚，贴面膜这是家常便饭。看到信莹进来，大家都默不作声。还是郝苗苗沉不住气，她看到信莹披的大衣，顿时让她目瞪口呆。
“信莹你购物了？眼光不错。你哪来那么多的钱。”
“什么那么多钱。”
侯甘宁把脑袋从被窝里薅了出来。她眼睛惺忪，还好生命体征够稳定。她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才看到信莹。她受惊了，被子猛地掀开，脑袋随即撞到低矮的床板。她忘了痛，近距离欣赏信莹身上这件卡其色修身长款皮草外套。一件衣服引起了女人之间天生的共鸣，郝苗苗大幅度的动作差点把床给拆了。
“苗你轻点。大学四年还没完，我都换了三次床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轻点。”
众姐妹的疑惑让信莹不安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看着她们奇怪的眼神，差点把自己看成了妖怪。她也没仔细瞧瞧身上这件让众人陶醉的物件。她用力低着头，参谋了一下。这衣服款式的确不错。她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羽绒服不知被陈阳扔到哪里了。
“坏了。”
“什么坏了。”郝苗苗紧跟着问。
“我的羽绒服他会不会给我扔了。”
“他？哪个他。你是说他？”
“苗苗不要乱猜。”
“信莹不是姐们乱猜。你看我给你分析一下，张扬前几天来我们宿舍邀请我们参加他的所谓生日聚会。没过几天你深夜回来，身披价值不菲的大衣。你说你怕流言蜚语，你倒好，自己往浑水里趟。你是不是豁出去了。”
“哎呀，你想哪去了。什么张扬，不是他。”
“不是他。你还有一个。现如今虽说男人也如衣服，你也适可而止，换的有点快了。注意休息。”
“正经点。越说越没边。我是那样的人吗。”
话音刚落，侯甘宁赶紧把脑袋缩进去继续地下活动。
“侯甘宁我说你真有意思天天说信号不好。聊天非要钻到被窝里，你有没有看到被窝周围都是电磁波。”
王天每次看到侯甘宁做这些违反常理的事就生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就是聊天嘛。王天甩着轻蔑的语气端起洗脚水刚想走被郝苗苗喊住。
“帮我也倒了呗。谢谢小天天。我有零食随便挑。”
“减肥。”
“那就好。”
“无语。”
信莹出去给陈阳打了电话。陈阳告诉她衣服扔了，把信莹气得眼珠子差点飞出来。她掸了掸大衣，还好手里有王牌，不还，身上这衣服也甭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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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后，不见楼上有动静。楼下放了狠话，要是不下楼就天天在这里喊。信莹也真是觉得这帮男货的脑子秀逗了。出生在九十年代的人用七十年代的方式追求一个约等于九十年代的姑娘，整的跟考古似的。
更让信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日子，她接到告白的方式千奇百怪，这些印象派的长相加上温补的体况巧妙的组成了现代男人界里的屌丝部落。信莹至今还没有想过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她的心不在这上面。她原本想把两千块钱寄回家，可惜只寄了五百块，留了一点生活费。
平静的生活往往暗流涌动。早上随着一阵慵懒的上课铃声，一辆疾驰的兰博基尼停在了玉苑楼下。一位穿着时尚戴着墨镜，杀马特发型的人从车上下来。一位上课的老师从旁边经过，特意欣赏了一下这款车。
“goodmorning。老师。”
老师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灰溜溜的猫着腰走了。年轻人搭着车门，抬头看了看六楼的宿舍。从车上又陆续下来四个鬼鬼祟祟的家伙。
他们都瞄着六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看门大妈开始了进攻。墨镜男以为大妈三言两语就能摆平，没想到碰到了硬茬。他们五个硬汉被生生挡在了门外。
“你们想进去？没戏。除非学生会检查卫生要不然我这一关谁也过不了。”
知难而退的五个雄性动物，严重的荷尔蒙分泌紊乱。一马当先的把学生会主席胡斐拿下，吃了一顿大餐，唱歌搓澡，一个月的伙食费全免。这是胡斐完全没有想到的待遇，小小的九品县官还可以有所斩获，怪不得很多人都想拥有权力。
墨镜男拿着胡斐的突击检查证从看门大妈面前神气活现的走过去。大妈冷笑一下不以为惧。五个其貌不扬的学生在女生宿舍横着走，女生看见尖叫声不绝于耳。有的端着洗漱的内衣又灰溜溜的钻回了宿舍。甚至有人直接喊了：“流氓！”
“谁喊的？我们长得有那么邪恶吗？”墨镜男把眼镜腿松了一下，翻着眼珠子看着仿佛经历抗战仓皇逃窜的女生。切，一个个没见过世面。墨镜男干脆把眼镜摘了，环境有些暗，他眯了一下眼睛。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窗户。
“就是这边。大哥。”
“在外面不要喊我大哥。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们真是黑社会呢。记住了，喊名字。”墨镜男攥着拳头咣当一声敲了他的脑袋。
“哦。知道了。张扬，嫂子的宿舍就在前面，错不了。”
走廊上的女生看到这一群乌压压的男人挤了过来，立马让道。
砰砰砰！
“别那么粗鲁。要有绅士风度，靠，我的风花雪月要是被你们搅黄了，以后的零食和伙食费可就要飘走了。”
张扬彬彬有礼的敲了两声，谁知里面传来了郝苗苗的声音：“谁呀。自己进来。”
“这谁啊真恶心。听了这声音你们能想象到咱们的信莹日子是多么的艰苦。整天和一个发情的母猪在一块，看来我真的要想想办法。”
“干脆在外面给我们的嫂子租个房子。”
“好主意。”
“都别说话我要进去了。”
门轻轻的开了，挤进来一个脑袋。
“请问信莹在吗？”
声音太小没人搭理。张扬试着大声说，谁知信莹就站在门后面。
“干嘛？”信莹有气无力的说。
“我想请你参加下个礼拜我的生日聚会。”
“理由？”
“嗯。......朋友。朋友的身份。”
“你们走吧。我没心情。”
王天看到门口挤了那么多的人，她没有喊‘让开’，而是淡定的从四个汗臭味中间夹着的张扬身上推门而入。张扬一不留神右手没有抓住，趴到了地上。
“靠，你就是王天。”张扬站起来吸溜吸溜的忍着疼说。
“关你屁事。”
张扬撞了南墙，有些心灰意冷。倒不是信莹的拒绝让他这样而是王天的粗野让他觉得这姑娘看着挺有味道。张扬清了清嗓子，他改变了主意说：“我其实想请诸位美女一起参加生日聚会。就怕各位姐姐不赏脸。”张扬说话的时候在观察着三个人的反应。
信莹还是无精打采，王天看看信莹没有反应，就正襟危坐在床边，直直的看着衣柜上的台灯。郝苗苗爽快的答应了，她还帮侯甘宁应允。
“苗苗你不要做侯甘宁的主，到时候你很有可能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信莹好心劝慰道。
“不会的不会的。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只要你们答应了，其他的事我来办。到时候我开车来接你们。”
郝苗苗一想到全校第一富二代张扬的兰博基尼就忘了进食。她一直都梦寐以求能坐上这么豪华的车。哪怕在里面哭一天都成。
信莹拒绝了。她还在担心那些造谣者。如果这次真去了，那些谣言就成真的了。但即使这样，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不论是吃饭，逛街，看书，自习都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这次班里评优秀生信莹的名字被划掉了。王天第一次拿到了助学金和奖学金她的心情也清亮不少。校里规定不能把助学金用于购买奢侈品。这一点王天绝对不敢冒犯，她主动和寝室的人说话，不管别人的心情好与坏，一点也不会感染到她。
张扬连续三天打来了二十次电话，都是问信莹是否答应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信莹心烦意乱到图书馆从早上坐到晚上，她不敢出去，也不敢看别人的眼睛。心虚的要命。趴在桌子上信莹打发着时间，看到一本厚厚的书脑子里联想到了《山海经》。她下意识的四下望了一遍，看不到心里的那个人。
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信莹内心涌动，想去找他。她想排解积压多日的烦恼，或许只有陈阳，信莹才愿意把心里的话全倒出来。她把陈阳当成了一个知心朋友。可以快乐，也可以在不快乐的时候转移到他的身上。信莹会心的笑了一下，转而，她犹豫了。
想起自己被造谣的事，信莹觉得无地自容。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不信任感，她怕这些事陈阳知道了会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她。说她吟风弄月，搔首弄姿一点都不为过。放下手机，信莹站在大门口足足徘徊了半个小时。她为了避免熟人，特意把衣服领子竖起来挡住脸。
回到宿舍的时候信莹觉得气氛莫名其妙。郝苗苗从一开始就没敢看她一眼，侯甘宁戴着耳机免得听到烦心的事。王天自从张扬那天来过一次，每天很晚才回来。信莹坐在床上没有睡意，她不知道躁动的心可以做什么。看着宿舍里的一切都与自己格格不入。郝苗苗最后还是没有忍住，把手机拿过来给信莹看。
学校网站上贴出了张扬到信莹宿舍的照片，甚至还有两个人牵手。信莹蒙了，她看到有一万多的跟帖议论信莹是否被张扬包养。还没进大学的时候信莹觉得包养这个晦涩的词和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关系。谁知就因为参加了校花选拔赛意外中举，意外落得身败名裂。命运多舛，让人不可捉摸。
信莹失控的跑出去。她轻轻的关上门，把领子再次竖起来。她想就这么在大街上一直走到天亮。出去的时候郝苗苗担心的问了侯甘宁，信莹会不会想不开。侯甘宁摇了摇头没有说话。郝苗苗好像听懂了似的，她自言自语：“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也好。这事急不得，要是轮到我身上我也不会那么忧愁，顶多多吃一些零食让自己暂且忘了这些没心没肺的事。”
转了三条街，四次红绿灯。信莹抬头看到了宏扬集团。她按照之前的路线走走停停，可她从来没有注意这家公司的名字就是宏扬集团，郝苗苗也告诉她工作的地方不远。她左看右看还是不敢相信，为了确定眼前看到的，信莹给陈阳打了电话。
“我现在没时间。”陈阳挂了电话。
信莹看着手机感觉电话里的声音熟悉又陌生。陈阳的声音里充满着愤怒，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委屈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本来心里的伤就没有地方发泄，陈阳生气的语气成了导火线。信莹站在宏扬集团门口哭的稀里哗啦，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保安走过来问了信莹一些事。
“你说你找陈飞？我们公司没有叫陈飞的。”保安疑惑的说。
“你再好好想想。我以前来过这里，是他带我来的。我也不知道今天他怎么了。干嘛发那么大的火。我想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我还一肚子火呢，他凭什么对我大声嚷嚷。”
“姑娘，你可能搞错了。我们这真没有你说的那个人。我都在这干了六年了，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人。”
信莹泛起了糊涂，难道他骗了她。她反复想了又想始终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
“姑娘你还是走吧。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怎样了呢。”
信莹猜想，陈阳也许在学校里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所以才这么多天不露面。是故意躲着自己。想到这里信莹的心凉了一大截，真是物是人非。连一个可以倾诉的人都没有。她把那个叫陈飞的人删除了。她甚至想把手机也扔了。手机像一个玩偶从手里被塞进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拿出来，来来回回不知经历了多少遍。
十点半，陈阳打来电话。信莹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她也懒得接。想打出租车回去，拦了一辆车她没有坐又让司机走了。
“神经病啊。”司机走的时候骂道。
大街上的人很少。宏扬集团的人也纷纷出来各自开车回家。陈阳把新的材料看完后已经十一点。信莹趁保安不注意溜进了宏扬公司。她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找到一个门立马向楼上跑去。天台的门没有关，信莹放慢了步伐。她走到天台边缘看着漆黑的夜空，微冷的风吹散了她的修长的头发。
这一刻她的脑子里空白的像一张纸。她想只有死了，那些流言蜚语就不会与自己有关系了。只有死了，心里的痛苦才不会那么折磨。
“谁站在上面？”这是保安的声音，“不要坐在边上。”
保安感到事情不妙。立马给陈阳打了电话。陈阳在电话里把他骂了一通，来不及穿大衣就飞奔了出来。
信莹把羽绒服脱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冷风拂面能够让她保持清醒，她瑟缩着身子往天台边缘靠近。她有些紧张，人一辈子能有几次会这么的没心没肺，脑残的想法一波接着一波。信莹想在二十厘米宽的水泥墙上行走，她不是想锻炼自己的胆量而是趁着轻生的想法还没散去给自己一些勇气。
她张开双臂，乘着风。凉丝丝的，沁入皮肤，通透到底。晚上盲区太多，始终找不到平衡感，信莹一直瞟着路径，还是晃晃悠悠。
陈阳不声不响的往天台奔去。他不敢大声劝慰，怕适得其反。陈阳的心情已经连续一个礼拜没有好过，他长吁短叹，寝食难安。对眼前的事他怒火中烧，冷笑道：“还有人比我更惨吗？你还想不开，我他妈还想不开呢。”
到了天台陈阳看到没有看清楚是谁，他没有相劝的意思。反而自己也踉踉跄跄的爬了上去。信莹吓的哆嗦了一下。
“干嘛，吓死人了。”
“我还想问你干嘛？那么晚了你站那么高看星星吗？”
“你傻呀，哪来的星星。”
信莹清楚是陈阳，就后退了一步。
“你不会是来劝我的吧。”
“你想多了。”陈阳无精打采的说。他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想扔的更远一些。谁曾料想用力过猛把羽绒服扔到了楼下。
“你干嘛扔我衣服。”
“意外意外，这纯属是意外。劲用大了。”
“你上来干嘛？那么冷的天不回去睡觉。我刚才打电话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
信莹等着陈阳的回答，等了半天一个字都没有。
“行行行，不想说拉倒。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真拿自己不当外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是出了意外我能不能活着出去。”
“没人让你管。”
信莹佯装生气的转过脸看着楼下，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当她回过神来陈阳早就走了。什么人呢？说走就走，还把我的衣服扔下去了。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就不知道嘘寒问暖，哪怕是虚心假意的做作，我也可以接受的。切，太呆板了。这以后找女朋友够呛。信莹撇着嘴对走后的陈阳评头论足。
还真有点冷。信莹看着楼下连一个人都没有。保安室里的灯也熄灭了。她嘀咕道：“现在的人怎么都那么冷血。我那么危险也没有一个人过来救我。真是的，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自己吐的酸水比我还多。也没说劝劝我，也不问问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事。”
“行了差不多得了。冷死了。”
“你怎么跟鬼一样，飘来飘去的。你偷听我说话。”
“我什么都没听到。”
“才怪。”
“赶紧披上。”
陈阳撑开狐狸毛领，距信莹两米远。看着那么温暖的举动，信莹拗不过自己的内心。乖乖的跳下来。
陈阳把信莹送回学校已经凌晨一点。被保安训斥了一顿信莹才缩着脑袋回宿舍。远远望去，玉苑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还真不少，在大学里要是听谁说九点之前睡觉，都是一件丢人的事。信莹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次半梦半醒的听着郝苗苗给她们复述张震的鬼故事。每次把自个吓得连厕所都不敢进，还打肿脸充胖子，对了，她不用打，也是胖子。仅仅十米开外的厕所郝苗苗还是要唱着，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啊，莫回头。
宿舍里一如既往的热闹，洗脸，洗脚，贴面膜这是家常便饭。看到信莹进来，大家都默不作声。还是郝苗苗沉不住气，她看到信莹披的大衣，顿时让她目瞪口呆。
“信莹你购物了？眼光不错。你哪来那么多的钱。”
“什么那么多钱。”
侯甘宁把脑袋从被窝里薅了出来。她眼睛惺忪，还好生命体征够稳定。她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才看到信莹。她受惊了，被子猛地掀开，脑袋随即撞到低矮的床板。她忘了痛，近距离欣赏信莹身上这件卡其色修身长款皮草外套。一件衣服引起了女人之间天生的共鸣，郝苗苗大幅度的动作差点把床给拆了。
“苗你轻点。大学四年还没完，我都换了三次床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轻点。”
众姐妹的疑惑让信莹不安的心又悬了起来。她看着她们奇怪的眼神，差点把自己看成了妖怪。她也没仔细瞧瞧身上这件让众人陶醉的物件。她用力低着头，参谋了一下。这衣服款式的确不错。她到现在才恍然大悟自己的羽绒服不知被陈阳扔到哪里了。
“坏了。”
“什么坏了。”郝苗苗紧跟着问。
“我的羽绒服他会不会给我扔了。”
“他？哪个他。你是说他？”
“苗苗不要乱猜。”
“信莹不是姐们乱猜。你看我给你分析一下，张扬前几天来我们宿舍邀请我们参加他的所谓生日聚会。没过几天你深夜回来，身披价值不菲的大衣。你说你怕流言蜚语，你倒好，自己往浑水里趟。你是不是豁出去了。”
“哎呀，你想哪去了。什么张扬，不是他。”
“不是他。你还有一个。现如今虽说男人也如衣服，你也适可而止，换的有点快了。注意休息。”
“正经点。越说越没边。我是那样的人吗。”
话音刚落，侯甘宁赶紧把脑袋缩进去继续地下活动。
“侯甘宁我说你真有意思天天说信号不好。聊天非要钻到被窝里，你有没有看到被窝周围都是电磁波。”
王天每次看到侯甘宁做这些违反常理的事就生气。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就是聊天嘛。王天甩着轻蔑的语气端起洗脚水刚想走被郝苗苗喊住。
“帮我也倒了呗。谢谢小天天。我有零食随便挑。”
“减肥。”
“那就好。”
“无语。”
信莹出去给陈阳打了电话。陈阳告诉她衣服扔了，把信莹气得眼珠子差点飞出来。她掸了掸大衣，还好手里有王牌，不还，身上这衣服也甭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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