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迟到的道歉
天依旧是阴着的，雨小了一些，但还是很大，一直在下。
窗外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依旧被密集的雨线撕扯，雨中的一切依旧模糊不清。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鹏程坐在沙发上，脊背无力地弯曲，陷在靠背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厨房里传来阵阵火声，依稀还可以听到用刀切什么东西的声音。
嘈杂的狂想曲中，它如一阵舒缓的旋律。
“早饭做好啦。”
洛悠柔声道，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挂面从厨房里走出来。汤很多。
她小心翼翼地放轻放慢动作，这才一滴都没有洒出。碗底和桌面接触的一刻，她长出一口气，拍拍手。
“来吃吧？”
“……”
鹏程依旧没有应声。
自昨晚她把他拖回来起，他就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发呆，怎么叫都不回去。好在他也实在累了，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直看着他睡下，洛悠当时才出了口气。
当她早上醒来的时候，鹏程已经醒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这里盯着电脑发呆，一直持续到现在。
……
鹏程忽地眼睛亮了亮，伸手在键盘上兴奋地敲击了一阵，然后又垂下头去，一段一段把刚才打下的字符全部删除。
页面下的字符数统计再一次回归到“0”。
于是他又靠在沙发上，继续用有些血丝的眼睛盯着屏幕。他显然也没睡好，上下眼皮一直打架。
洛悠静默地看了一会儿。
她轻咬一会儿嘴唇，将挂面端到茶几上，又把筷子也拿过来，然后蹲在茶几旁。
鹏程的目光从电脑上挪到挂面上，再挪到她的脸上。
“快点吃吧，不然就坨了。”
察觉到鹏程在看自己，洛悠为他露出笑脸，
鹏程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
洛悠坐在他身边看他吃面。挂面汤里加了白胡椒粉，又能提升口感，又能促进身体发热，这样他就不容易再感冒了。
她希望他放下碗的时候来一句“不赖嘛，手艺又进步了。”如果他能说：“饿死了，再给我来一碗可以吗？”就更好了。
没有。
鹏程吃完挂面，只是将空碗放在电脑旁，然后伸手缓缓推开。
洛悠没有像往常一般噘起嘴，也没有担忧地劝诫，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向他露出微笑，然后便不再打扰，去厨房洗了碗。
虽然有些失落，但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了。再难受，别忘了吃饭就行，吃饱了才有劲郁闷。要是一时想不开饿死自己就太不值了。
“嗒嗒。”
“来啦来啦。”
洛悠轻快地跑到门口，敲门声很轻，一听就知道是夏幽幽。
察觉到门开了，夏幽幽礼貌地冲前面笑笑，同时伸出手；洛悠旋即抓住她的手，双手捧着，轻轻捏了捏。
“嗨~小洛，要去和大帝玩吗？”
“下雨天大帝也在吗？”
“不是啦。大帝在咱们楼的门口躲雨，秋晟告诉我的。”夏幽幽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米味双汇。
“要下去吗？”
洛悠先是面露喜色，然而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鹏程，还是换成礼貌的微笑，轻轻摇头。
“今天就不去了。”
“好吧。”
夏幽幽有些失落，点点头，又问道：“有什么心事吗？”
“嗯……”洛悠轻声点点头。
“那你先忙吧，如果我和秋晟可以帮到你的话，不用客气！”夏幽幽温和地轻声道，露出阳光般的笑脸。
“嗯嗯！”洛悠使劲点点头。
“那我走啦~”
“哐——”
房门关闭。
洛悠背着手，慢慢走回茶几前。
“我一个人呆着也行。”鹏程平静道，似乎是对她说，然而目光依旧盯在电脑屏幕上，没有挪开。
“你行什么啊！”洛悠没好气道。
鹏程低头不语。
“我可放不下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像昨晚一样突然做什么傻事。”她小声嘟囔着，钻进厨房里收拾。
鹏程看着那个系围裙的背影，目光缓缓挪回空白的文档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压得眼睛难受，视野里一阵模糊。
他垂下脑袋，浅吸一口气，双拳攥紧。
“嗒嗒嗒——”
又是一个敲门声，明显比刚才有力得多。
鹏程没有任何波澜，盯着电脑愣神，一动不动，眼里也没有光泽，像一尊死去的石像。
洛悠去开门。
“鹏叔叔？”
她看到来人浓密的胡须，疑惑道。
鹏致远冲她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中折射着鹏程颓丧的影子。
洛悠似乎想说什么。她没说出口，也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将门关上，把客厅留给父子俩。
鹏致远亦将家门关上。
流动的空气中止，客厅重新被死气笼罩。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走向鹏程。
“啪——”
鹏程猛地将电脑甩上，眼睛不知盯在了哪里。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鹏致远的声音很平静，拉过小板凳，坐在他的右前方。
“我不需要你们管我。”
鹏程的嘴巴动着，目光依旧盯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没有挪向他。
鹏致远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他发出长长的叹息。
鹏程没有应，眼角红肿，拳头攥得绷出青筋，像过热的引擎一样颤抖。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鹏致远第二次说对不起时被鹏程大声打断了。
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显得干涩，就像撕裂的干牛皮。
“告诉我，你们的对不起有用吗？”
他双手砸在茶几上，桌面的杯具震得哗啦作响。鹏致远一反常态没有辩驳，低头被他数落着。
鹏程抱头伏在桌面，似乎是努力控制哭声，依旧低低啜泣着。
鹏致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被鹏程抓住，一把丢开。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或许吧。”
鹏致远双手相握，盯着窗外的雨失神。
鹏程没有应声，依旧一阵一阵啜泣着。
“我们不再会干涉你了。”
鹏致远的声音很平静。
鹏程没有抬起头，也没有答应，双拳攥得愈发紧。
“相信我，我们真的不会再干涉你了。毕竟……你长大了。”
他将手搭在鹏程的肩上。
这一次他没有反抗。
“儿子，昨晚的查分……”
鹏致远说到一半，似乎是觉得欠妥，不再继续说。鹏程依旧没有反应，枕在电脑前，只能依稀听到一阵一阵的哭声。
“鹏程，你如何打算？”
鹏致远重新发问道。
“我不知道。”
鹏程的声音哽咽着，身体随着一抽一抽。
“我不知道……”
“行，没关系。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打扰你。”
鹏致远起身向屋外走去。
“不管你最后怎么想，都跟我说一声，可以吗？”他在门前停下，笑了笑。
“毕竟，我是你的父亲。”
“哐——”
房门合拢，留下满屋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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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但依旧被密集的雨线撕扯，雨中的一切依旧模糊不清。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鹏程坐在沙发上，脊背无力地弯曲，陷在靠背上，一双无神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厨房里传来阵阵火声，依稀还可以听到用刀切什么东西的声音。
嘈杂的狂想曲中，它如一阵舒缓的旋律。
“早饭做好啦。”
洛悠柔声道，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挂面从厨房里走出来。汤很多。
她小心翼翼地放轻放慢动作，这才一滴都没有洒出。碗底和桌面接触的一刻，她长出一口气，拍拍手。
“来吃吧？”
“……”
鹏程依旧没有应声。
自昨晚她把他拖回来起，他就一声不吭坐在沙发上发呆，怎么叫都不回去。好在他也实在累了，最终还是昏昏沉沉地睡去。
一直看着他睡下，洛悠当时才出了口气。
当她早上醒来的时候，鹏程已经醒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坐在这里盯着电脑发呆，一直持续到现在。
……
鹏程忽地眼睛亮了亮，伸手在键盘上兴奋地敲击了一阵，然后又垂下头去，一段一段把刚才打下的字符全部删除。
页面下的字符数统计再一次回归到“0”。
于是他又靠在沙发上，继续用有些血丝的眼睛盯着屏幕。他显然也没睡好，上下眼皮一直打架。
洛悠静默地看了一会儿。
她轻咬一会儿嘴唇，将挂面端到茶几上，又把筷子也拿过来，然后蹲在茶几旁。
鹏程的目光从电脑上挪到挂面上，再挪到她的脸上。
“快点吃吧，不然就坨了。”
察觉到鹏程在看自己，洛悠为他露出笑脸，
鹏程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吃着。
洛悠坐在他身边看他吃面。挂面汤里加了白胡椒粉，又能提升口感，又能促进身体发热，这样他就不容易再感冒了。
她希望他放下碗的时候来一句“不赖嘛，手艺又进步了。”如果他能说：“饿死了，再给我来一碗可以吗？”就更好了。
没有。
鹏程吃完挂面，只是将空碗放在电脑旁，然后伸手缓缓推开。
洛悠没有像往常一般噘起嘴，也没有担忧地劝诫，只是沉默地点点头，向他露出微笑，然后便不再打扰，去厨房洗了碗。
虽然有些失落，但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下了。再难受，别忘了吃饭就行，吃饱了才有劲郁闷。要是一时想不开饿死自己就太不值了。
“嗒嗒。”
“来啦来啦。”
洛悠轻快地跑到门口，敲门声很轻，一听就知道是夏幽幽。
察觉到门开了，夏幽幽礼貌地冲前面笑笑，同时伸出手；洛悠旋即抓住她的手，双手捧着，轻轻捏了捏。
“嗨~小洛，要去和大帝玩吗？”
“下雨天大帝也在吗？”
“不是啦。大帝在咱们楼的门口躲雨，秋晟告诉我的。”夏幽幽冲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米味双汇。
“要下去吗？”
洛悠先是面露喜色，然而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鹏程，还是换成礼貌的微笑，轻轻摇头。
“今天就不去了。”
“好吧。”
夏幽幽有些失落，点点头，又问道：“有什么心事吗？”
“嗯……”洛悠轻声点点头。
“那你先忙吧，如果我和秋晟可以帮到你的话，不用客气！”夏幽幽温和地轻声道，露出阳光般的笑脸。
“嗯嗯！”洛悠使劲点点头。
“那我走啦~”
“哐——”
房门关闭。
洛悠背着手，慢慢走回茶几前。
“我一个人呆着也行。”鹏程平静道，似乎是对她说，然而目光依旧盯在电脑屏幕上，没有挪开。
“你行什么啊！”洛悠没好气道。
鹏程低头不语。
“我可放不下你，谁知道你会不会像昨晚一样突然做什么傻事。”她小声嘟囔着，钻进厨房里收拾。
鹏程看着那个系围裙的背影，目光缓缓挪回空白的文档上，不知道什么东西压得眼睛难受，视野里一阵模糊。
他垂下脑袋，浅吸一口气，双拳攥紧。
“嗒嗒嗒——”
又是一个敲门声，明显比刚才有力得多。
鹏程没有任何波澜，盯着电脑愣神，一动不动，眼里也没有光泽，像一尊死去的石像。
洛悠去开门。
“鹏叔叔？”
她看到来人浓密的胡须，疑惑道。
鹏致远冲她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中折射着鹏程颓丧的影子。
洛悠似乎想说什么。她没说出口，也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将门关上，把客厅留给父子俩。
鹏致远亦将家门关上。
流动的空气中止，客厅重新被死气笼罩。他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走向鹏程。
“啪——”
鹏程猛地将电脑甩上，眼睛不知盯在了哪里。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
鹏致远的声音很平静，拉过小板凳，坐在他的右前方。
“我不需要你们管我。”
鹏程的嘴巴动着，目光依旧盯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没有挪向他。
鹏致远沉默良久，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他发出长长的叹息。
鹏程没有应，眼角红肿，拳头攥得绷出青筋，像过热的引擎一样颤抖。
“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鹏致远第二次说对不起时被鹏程大声打断了。
他有些沙哑的声音显得干涩，就像撕裂的干牛皮。
“告诉我，你们的对不起有用吗？”
他双手砸在茶几上，桌面的杯具震得哗啦作响。鹏致远一反常态没有辩驳，低头被他数落着。
鹏程抱头伏在桌面，似乎是努力控制哭声，依旧低低啜泣着。
鹏致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被鹏程抓住，一把丢开。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们。”
“或许吧。”
鹏致远双手相握，盯着窗外的雨失神。
鹏程没有应声，依旧一阵一阵啜泣着。
“我们不再会干涉你了。”
鹏致远的声音很平静。
鹏程没有抬起头，也没有答应，双拳攥得愈发紧。
“相信我，我们真的不会再干涉你了。毕竟……你长大了。”
他将手搭在鹏程的肩上。
这一次他没有反抗。
“儿子，昨晚的查分……”
鹏致远说到一半，似乎是觉得欠妥，不再继续说。鹏程依旧没有反应，枕在电脑前，只能依稀听到一阵一阵的哭声。
“鹏程，你如何打算？”
鹏致远重新发问道。
“我不知道。”
鹏程的声音哽咽着，身体随着一抽一抽。
“我不知道……”
“行，没关系。你好好想想吧。我不打扰你。”
鹏致远起身向屋外走去。
“不管你最后怎么想，都跟我说一声，可以吗？”他在门前停下，笑了笑。
“毕竟，我是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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