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1_无人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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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

  放肆的欢愉一直持续到凌晨,司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记得自己好像被嵌进了左放怀里。

  他一遍遍吻她,直到她完全没有了意识。

  然后司澄就开始做梦。

  梦里她和左放都是年少时的模样。

  她背着小小的粉色书包,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前走。

  左放跟在她身后,手里捏着画笔,低垂着脑袋,眼尾不时上扬,以便随时确定她的方向。

  他们一直在走,一直在走。

  穿过荆棘的丛林,趟过冰凉的小河,爬上泥泞的山坡,不远处的山顶上一轮红日若隐若现。

  司澄不确定那是朝阳还是落日,只知道肩上的书包好重,每一步都走得好累好累。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左放开始和她并行。

  他一手拿着画笔,一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可他每一步都走得比司澄更快。

  司澄的手臂被扯得好疼。

  她太累了,她只想停下来休息。

  阿放、阿放……

  她叫他的名字,想让他停下来等等自己。

  但左放的背影却一直在和她渐行渐远。

  山顶上的红日散发出妖异的灼热光芒,司澄被刺得眯起眼睛。

  她看见左放的背影正走进那片耀眼的光芒里。

  红光将他的完全吞没的一瞬,一股冰凉的气息突然涌入胸口。

  司澄猛地从梦中惊醒。

  房间里,夏日清晨的光线雾雾蒙蒙。

  窗外的微风撩起窗台上的轻纱。

  所有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司澄睁着眼睛惊魂未定。

  身边突然多出一只手。

  左放有力的手臂从她腰后穿过,大掌托着她的后背,轻轻用力。

  “做噩梦了么?”

  因为锻炼和休养得当的缘故,左放的肩膀明显变得比之前要宽阔结实许多。

  他没穿上衣,司澄依偎在他肩上,淡淡的体温直接熨帖着司澄的脸颊。

  “司澄不怕,我在。”

  左放的声音低沉,还有睡意未消退时的黯哑。琥珀色的眸子里被晨光缠上了一层雾,柔软的目光像这世上最上等的绸缎,将司澄层层包裹,细细收藏。

  他吻了吻司澄眼角的泪痕,收紧手臂,将她完全纳入怀中。

  温柔的大掌一下一下在她后背拍抚,低声安慰:“不怕,不怕。”

  他宠溺的语气,温柔的嗓音,突然就戳中了司澄的泪点。

  司澄本来没这么想哭,可心头像是被谁压了一块儿大石头。

  她埋在他颈窝里来回蹭,更咽的声音听起来又委屈又可爱得像是在撒娇。

  “阿放。阿放。”

  “嗯。我在。”

  她刚才一定是梦见了非常不好的事情。每次没有安全感的时候,司澄就会想这样一直叫他的名字。

  “阿放。阿放。阿放。”

  司澄抬手把他的脖子抱得很紧很紧,紧到左放有些喘不过气。

  但他丝毫不介意。

  他同样收紧了手臂,一边又一边耐心地回答她。

  “嗯。我在。”

  晨光一点点洒进室内,飞扬的轻纱拨弄着光线。

  左放抱着司澄,闭着眼睛吸取着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房间里安静半晌。

  “阿放。”司澄突然出声。

  “嗯?”

  “阿放……”她已经没再哭了,只是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你会不会离开我?”

  左放闻言,缓缓睁开眼睛,垂眸想拉开一点距离看看她此时的表情,但司澄不放手。

  她耍赖似地在他怀里扭了一下,“你别动!”

  她霸道的语气似乎已经从刚才的噩梦里缓和过来了。

  左放轻笑了一声,顺着她的意思不再动了。

  “为什么会这么问?”

  司澄一时没说话。

  左放侧头亲了亲她的耳廓,“我以为你知道我有多爱你。”

  司澄本来已经不想哭了,可他这一句话又惹出了她的泪意。

  “呜,我知道的。”她抱他抱得更紧一些,“可是我有时候就是不能确定嘛。”

  左放不知道她的不能确定来源于什么地方,但她心里有着不安全的因素,一定是因为他还做得不够好。

  “司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嗯?”司澄抬眼看着左放眼中温柔清淡的笑意,懵懂地摇了摇头:“没有。”

  左放对许多事情已经没有清楚的记忆了,但他仍然记得在司澄来到左家之前,他一直生活中在一个压抑的氛围里。

  在那个偌大的庄园里,除了袁叔,没人会和自己讲超过五个字以上的话。

  ‘少爷,吃饭了。’

  ‘少爷,请坐。’

  ‘少爷,该睡了。’

  而左华兴一开口,不是指责就是谩骂。

  ‘你个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左华兴对他严苛至极,袁叔纵然偷偷心疼他,却也不能违抗左华兴。

  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会对左放微笑。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他有病,但是碍于他的身份,他们每个人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多余的情绪。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像在看一尊飘在湖面上的泥塑娃娃,眼里只有同情和鄙夷。

  尽管那时候的左放不谙世事也不通人情,更不知道看什么眼色,但他有一颗透明又敏感的心。

  他能感觉到,所有人都怕他,也讨厌他。

  于是他把自己关在心里最深的角落里,外人无法进来伤害他,他也不想走出去。

  那时候除了上课和画画,左华兴给了他每天四十分钟的户外活动时间,美名其曰放松身心。

  尽管左放并不喜欢出去玩,也不喜欢晒太阳,但没人理会他的意愿。

  他二楼的房间窗户正对着花园里的大槐树,在那颗树下有个蚁窝,是他偶然发现的。

  左华兴让他出去玩,左放不知道该玩什么,便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

  小小的,会动的,黑黢黢的,不会扬起头来冷冰冰叫他少爷的,那群蚂蚁成了他最忠实的玩伴。

  那天司澄来到家里,左华兴牵着她,指着蹲在树下的左放说:‘那是阿放,他比你大一岁。以后他就是你的阿放哥哥。’

  那时的司澄只看见了左放一动不动的背影,却不知道在他的眼角余光里,她白色的裙角一闪而过。

  而那片白色的裙摆,至今都在印在他的记忆里。

  “很奇怪。虽然我现在忘了很多事情,但我还记得你第一天到家里来的时候,穿着一条白色蕾丝花边的裙子。”左放笑了笑。

  司澄怔然。

  起初的左放以为司澄和家里那些佣人一样,只会叫他少爷,让他吃饭喝水睡觉。

  但后来他才发现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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